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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之賢已經到了重慶,前不久還輾轉託人給小曙紅帶來了衣服。可惜曙紅六個月就死了,大哥不知道,娘也不敢在信上告訴他。
心碧大驚,吶吶地重複著:“孩子也死了?我潤玉的孩子也死了?”
之誠說:“是染了白喉症死的。左近村鎮一下子死了好些小孩。”
心碧愣了一會兒,兩手撐住膝蓋,吃力地站起身來,一聲不響回她房裡去。她的腰背依然筆挺,只是步子移動得相當緩慢。
思玉埋怨之誠:“誰叫你說這事了?那孩子是我孃的一點念頭,娘從來沒對我們說過,可我能知道。”
之誠攤著兩手:“就像我娘對我大哥那樣,明明孩子死了,還瞞得好好的?其實這才真是殘忍,我不贊成。”
兩個人坐著,面對桌上一大堆花生瓜子,都有點不知所措。思玉站起來,對之誠招一招手,兩個人就躡手躡腳走近心碧的房門。門關著,裡面卻是靜靜的,一點聲息全無。之誠小聲問:“會不會……”思玉搖搖頭,又帶了之誠走回來,才鄭重地說:“你想哪兒去了,我娘心裡會難過,可她不會有事。我娘能經得住。”
第十章
初春剛從田野裡萌出一點意思,小玉又病倒了,這回是出天花。請了薛先生來看病,薛先生說,全看痘花兒能不能發出來,發得好,就沒什麼事。金花也跟了來看,臨走悄悄拉心碧一把,說:“燒炷香吧。”心碧想,燒炷香也好,穩妥點。心碧上街買了一把香,回家用香爐插好,供奉痘花娘娘。
心碧一天幾次地察看小玉的前胸後背、手心腳心,總不見有什麼症候出來。孩子卻憋得難受,面紅耳赤,口乾舌燥,又流鼻涕又淌眼淚。聾子薛老爹向來最喜歡小玉,找著心碧問:“怕是要吃點發物?”心碧發愁道:“如今上哪兒能找到發物呢?東鄉的海貨進不來,街面上也見不著個小魚小蝦的——季節不對呢。”
薛老爹聽在心裡,也不跟心碧招呼,抓兩把麩皮,拿了魚竿,到串場河邊釣魚去了。
自從串場河出現了日本人的汽艇,薛老爹已經許久不操釣魚的營生。心碧死活不肯讓他去。吃不吃魚蝦的是個小事,萬一碰上日本人,把條老命送了,值還是不值?薛老爹想想也是,魚竿就擱在了屋簷下,已經積了厚厚一層灰。
初春多雨,河邊的淤泥滑得像潑了油。薛老爹自然有他對付的辦法:他隨身帶了好幾個稻草把子,隔不遠扔上一個,腳踩在稻草把子上,又軟又幹爽,真是妙極。薛老爹久不摸魚竿,手未免有點發癢,因而心情就很迫切。也活該他今天運氣好,幾把麩皮撒下去,河面上已經現出了圈圈波紋,看得見探出水面吞食麩皮的圓圓的魚嘴巴。薛老爹不久覺得手裡的釣竿發沉,被什麼東西拽得一聳一聳。他輕輕往回拉,竟拉不動——是條大魚呢!他小心翼翼,生怕把釣魚線拉斷了,就有經驗地鬆了魚線,任憑那大魚拖著在河中掙扎。魚也刁滑,偏往那水深的地方遊。薛老爹此時幾乎進入到一種物我兩忘的境界,不知不覺就跟著大魚下了水,連鞋帶褲子往河中走出好幾步,膝蓋以上的部位全都溼透。
初春的河水冰涼刺骨,薛老爹當時沒怎麼覺得,上岸之後才發現腿麻了,一屁股癱坐在河灘上動彈不了。他大聲喊饗堂裡董家人的名字,最後還是克儉先聽見,衝出來把他架著回家。
心碧又是感動又是心疼,忙忙地找衣服給他換,又大聲埋怨他不該去河邊。薛老爹笑笑說:“快點把魚收拾了,煨一鍋濃點的湯給小玉喝。”
薛老爹畢竟是上年紀的人了,捂在棉被子裡,腳下蹬了心碧給他衝的湯婆子,還是冷,冷到骨頭裡,冷得渾身瑟瑟地抖。心碧趕緊打發克儉找薛先生來看。薛先生替老爹把了脈,脈象浮緊,知道這風寒受得不輕。薛先生當下就有些沉吟,拉了心碧到門外,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