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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鋪的事也便這麼了結了。三人各自安頓下來,與其餘四人彼此通了名。
大鬍子和小鬍子是一個村來的,前邊那個叫吳彪,後邊那個叫吳壯。尖嘴猴腮的叫錢響,又黑又小的叫耿丁。
吳彪曉得了湛明珩的名字,&ldo;哈哈&rdo;大笑:&ldo;王行,你的鳥行不行我不曉得,可照我看,你罵人的功夫可著實是不行,瞧這詞窮的!來來,大兄弟我教你啊,咱們罵人得這麼罵‐‐你個龜兒子!瓜娃子!匪頭子!悶墩的!瘟喪的!&rdo;
眼見湛明珩的眼底已然冒出了火來,一副很快便要來揍他的模樣,他才不往下說了,憨厚一笑:&ldo;總之想學找我,保管教得你不行也行!&rdo;
湛明珩咬咬牙沒說話。衛洵那小子,給他拆的這個名必然是有意捉弄於他。或許很長一段時日,他都得聽這聒噪的壯漢問他究竟行不行了。
錢響是昨日方才進來的,耿丁則是今日。倒是吳彪與吳壯來了有幾天了,與他們幾個新來的一來二去熟絡了幾句後,便講起營房裡頭的事。說是這斷鳴營就是混口飯吃的地方,沒得仗要打,一點不累人,外頭那麼大的訓練場也是拿來賞玩的擺設,平日壓根不拉人去裡頭比劃。倒是他倆覺得好玩,進去溜達過幾趟,險些砸了柄大錘,也沒人攔他們。
獨獨不大好的一點是,吃食得靠搶。那一大鍋羊肉湯煮出來,上邊喊一聲開夥,一幫人拿了個碗一擁而上,擠在外邊的便只幾口清湯能喝,至多喝完了,碗底能瞧見點羊肉末。
湛明珩聽到這裡瞥了一眼卓木青,說:&ldo;財大氣粗。&rdo;他大穆的新兵營可是喝不起羊肉湯的。
卓木青搖搖頭示意非也,一本正經回道:&ldo;羊多。&rdo;
吳彪和吳壯不懂他倆的話中話,便繼續聊,說那些個狄人頭子也沒瞧上去那般兇蠻,但凡新兵不越了營地大門前的那條河,幾乎便是&ldo;三不管&rdo;。睡大覺的不管,打架鬥毆的不管,搶食搶茅房的也不管。吃喝拉撒便宜得很,還不花銀錢,能來這斷鳴營簡直太好命了。
湛明珩和卓木青聽見這話,對視一眼,各自扯扯嘴角。納蘭崢一瞧他倆這番神色,也就清楚了。
什麼&ldo;斷鳴&rdo;營啊,分明是&ldo;短命&rdo;營吧,她當初一聽這軍營的叫法便覺不吉利。天上絕無白掉的餡餅,舒服從來都是死人才能享的福。
她倒想叫吳彪和吳壯醒醒神,卻是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地方,才與之相識不多時,也不好掏心窩子講話。況且了,她如今粗著個嗓門說話著實累得很,能不多言便不多言了。
到了用飯時辰,那場面果真如二人講的那般。湛明珩哪裡放得開手腳與人你推我搡,自然只撈著了兩碗清湯。卓木青也沒好到哪去,比他多了一絲肉末。
營房裡頭,吳彪在炫肉,眼見他們都沒肉吃,就湊上前來,跟卓木青說:&ldo;木兄弟,想吃肉嗎?我讓給你,只要你與我說說,那鳥大鳥小究竟怎麼分辨的?&rdo;
納蘭崢正就著湯水咽饅頭呢,聞言猛地一嗆,咳了起來。
湛明珩的臉黑了,端起兩碗湯,牽了她就往外走,也沒管身後一干人目光多詫異,直將她拉到營地大門前的河邊才停下來,示意她坐。
姓吳的倒是說得不錯,果真是出了營地也沒人管,只要不越了這河便好。
納蘭崢有些猶豫,往後退了兩步。湛明珩是被氣昏頭了,這才記起她怕水,但此刻也沒別的安生地了,總不能回去再叫她聽那些汙言穢語,一看身後恰有叢生的灌木遮擋,無人可見此地情狀,便一把摟了她,叫她坐在自個兒的膝上,隨即道:&ldo;這下不怕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