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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瀾不該意外的,這一年多,裴澈和老爺子徹底攤牌、去東大讀書,每一步都走得決絕。她已經相信,他對培安全然沒有興趣。
然而見他這樣冷淡隨意地處置了裴德安的遺囑,放棄了多少人虎視眈眈的名利權勢,她不得不詫異。
而裴澈的目光淡淡地掃過來,即便不再主持公司他的目光也不乏凌厲,像在問——還有什麼問題?
裴瀾看著他,因為一夜沒睡而長起的胡茬,蒼白的嘴唇,烏青一片的眼下,不再是從前西裝革履的裴總,倒真的有了學生氣,像個需要照顧的小弟弟。
像她小時候第一回見他,他在秋園路的老院子裡洗水果,看見她來,不說話,冷淡矜貴,但淡淡地點一下頭,遞過來洗好的桃子。
她搖搖頭,張了張嘴,問的是:「學校實踐怎麼樣?」
裴澈有一瞬恍惚,好像很多年沒經歷過這樣的場景,有家裡人問問他學校的事。而且也不可避免地想起一天之前、幾千公里之外,他再次遇到的那個人。
「挺好。」他這樣說。
「那就行。」裴瀾點點頭。
裴澈提步要走,他的決定一說出去,門外那些老傢伙會長出一百張嘴來反對,他必須一次性解決。
可走到門口,看見牆上映出裴瀾單薄身影,停住了腳步。
「裴瀾。」他回身叫她一聲。
「嗯?」裴瀾從怔忪中抬頭,看起來很累。
裴澈欲言又止,最後只說了三個字,「……辛苦了。」
一貫伶俐的裴瀾居然沒有反應,木著一張臉,定定看著他。良久,搖了搖頭,勾起一抹嘲弄的笑:「謝你了。」
裴澈抵下頭,他知道如果真的要說謝謝的話,應該是他對裴瀾說。
姐弟倆隔著幾步的距離發怔,裴瀾再次笑了聲:「我本來以為……你會等爺爺過世。」
她知道他討厭裴家錯綜複雜的家庭關係,更疲於做那個八面玲瓏恩威並施的掌權者;她也知道他從小喜歡搗鼓植物,夢想是做個科學家;從前年冬天開始,她就知道裴澈總會走的,但她以為,他會等到裴德安過世。
說白了,裴德安已經年過八十,身體每況愈下,裴澈既然已經做了三年的「裴總」,頂多……不過等幾年。
如果是她,她會選擇等。她不怕惹怒裴德安,但也不願意打破平衡,那太危險,也不划算。
可裴澈卻直截了當地和裴德安攤了牌。這一年,他過得不算好,裴德安動起真章,對最看重的親孫子也絕不會手軟。
可他還是這樣做了。
裴澈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
他想了想,說:「我的確想過。」
順應裴德安的安排是最穩妥的道路。他已經在那個位子上待了三年,甚至做得不錯,裴德安是真正願意放手讓他攬權,比起圈子裡真正被家族視作工具的人,他甚至可以說是高枕無憂。
可那時候,裴澈忽然覺得那一切都難以忍耐。
他看著裴瀾困惑而擔憂的表情,輕輕笑了,緩緩道:「我前兩年認識了一個人,她很厲害,能把自己的生活過得很好,總是讓自己開心,也給別人能量。那時候我在想,她會怎麼做。我想試試用她的方式去做。」
「我可以蹉跎時間哄爺爺開心,然後等他過世、沒有人逼我,我再去做我想做的事。可那其實沒有什麼用。」裴澈輕聲嘆息,「如果爺爺能阻止我,那他在或者不在,都能阻止我。」
裴瀾內心震動,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管怎麼樣,裴德安都不會同意裴澈做他喜歡的事情。上位者習慣於將人作為工具來使用,因為這實在是很便捷高效的一種方法論。裴德安說一不二慣了,他一生都堅持認為裴澈值得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