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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小拾怎麼鬥得過萬賀呈,萬賀呈不過是這麼說了兩句,他就把自己的底牌全亮光了,低著腦袋,沒什麼底氣地說:「你不想的話,我們就不要了……」
「我想讓你開心,你能不能開心?」萬賀呈為難他,像要求一個腿骨折的人健步如飛去要求裴小拾開心。
可是他也必須讓裴小拾知道他的想法——他不希望裴小拾沉浸在過去無法自拔。
要告別一段感情固然困難,就像戒菸戒酒戒掉違禁藥物那樣,最開始一定會有戒斷反應,人們一次次撕開傷口上的痂,只為舔舐過去的那一點甜,可這終究是飲鴆止渴,只會讓人越陷越深。
「我沒有不開心。」裴小拾說。
「小拾,」萬賀呈喊他名字,說,「朝前看吧。」
裴小拾咬著唇不說話,萬賀呈就又說了一遍:「朝前看,裴小拾。」
過去已經過去,萬賀呈不會懷念,裴小拾全都知道,也知道一切都在朝前走,只有他一人留在原地。
留在很多年前的小吃街,留在現在已經拆掉的許淑英的老房子和後來他跟萬賀呈同居時租住的那套二十平米的一居室。
春天牆面返潮滴水,牆上貼著的防潮牆紙在夏天又變成蒸籠裡的屜布,在沒有空調的房間烤得他們夜不能寐,那時候萬賀呈身上沒錢,在家電城逛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只搬回來一臺小風扇,立在床頭,風也只對著裴小拾吹。
冬天又遇上五十年一遇的最強寒潮,買了臺小太陽取暖器,兩人圍在小太陽邊上一起泡腳取暖,萬賀呈本來是不怕冷的,因為裴小拾,也才對那一點溫暖有了更多的渴望。
廉價的小太陽只用了半個冬天,最後因為洗腳水不小心灑上去短路報廢了,整間屋子的電閘都跟著跳,捨不得剛燒的熱水,他們一直摸黑泡到洗腳水變涼,才起身下樓到電井房合閘。
那時候生活很苦,他們卻有很多的愛,也許在現在看來那些「愛」盲目不理智,是沒有出路的,可那時候也是「愛」支撐著他們一起走過春夏秋冬。
這些附著在裴小拾身上扎得他遍體鱗傷的過去,也許萬賀呈早已忘記,但裴小拾覺得自己不能忘,那些屬於他和萬賀呈的回憶,他們兩個總要有人記得。
萬賀呈卻不讓他再想了,昨晚裴小拾收拾行李的時候萬賀呈看見他把東西放哪兒,自己進房把抽屜拉開,東西拿上,然後轉身出去,只說一句「東西放我這兒」。
東西哪能只是放著,肯定是要用的,裴小拾追上萬賀呈,拉他的胳膊,踮起腳勾住他脖子,把自己往人懷裡送。
他去吻萬賀呈,萬賀呈就微啟嘴唇接住,又扣住他後腦勺加深這個吻。
一路磕磕絆絆邊走邊脫,裴小拾抬著胳膊被萬賀呈脫掉睡衣時全身都在發抖,很小聲地說別看我的身體。
在客廳就把人脫了個精光,衣服扔了一地,萬賀呈還穿著整齊,託著人屁股把他抱起房間,進房的時候隨手關掉房間的燈,只留外頭客廳的燈照明,把人丟在床上,然後才去拆手邊套子和潤滑劑的包裝,邊拆邊說:「看過了,不醜,但以後也別再做這種事了,行不行。」
上床後,萬賀呈弓起腰,跟他拉開一點距離,低頭俯視他,啞聲道:「我開盞小燈,看看你。」
「不要,不要看我。」裴小拾不依,平時乖得不行,在床上就敢拿喬,把萬賀呈拉下來樹袋熊抱樹一樣雙手雙腳把人緊緊捆住。
「除夕夜是不是還沒給家裡打電話?」萬賀呈問他。
「又沒人關心我在哪兒。」裴小拾手指插入萬賀呈頭髮中,偏過腦袋一下下親他的臉頰,「能不能別在這時候聊這些啊……」用的是埋怨萬賀呈分心了的嬌嗔語氣。
怎麼會沒人關心,萬賀呈知道至少他哥裴旭還是很關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