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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過了許多年,過得自己都覺得自己面目不清。他偏偏是一頭仍有野性的困獸,就算忘了該怎麼反抗,可每個尋常的行為都在試著衝破牢籠。
「我變成今天這樣,小恕變成今天這樣,遲早變成今天這樣……你真的沒有過哪怕一刻的後悔嗎?」
溫媽媽順手撈起了桌子上丟著的圍裙,捂住了自己的臉,無聲嚎啕著。
沒人想看到這個局面,可是它就在。
很久很久,溫敘只能聽見門外時不時響起的電視劇吵鬧的對話,煽情的音樂在這棟有些擁擠的小房子裡瀰漫,溫爸爸和遲早好像在說什麼,夾雜著笑,總歸不是什麼沉悶的話題。
「媽,我說錯話惹你不高興了,對不起。但是我沒做錯,我也不想改。」溫敘看著母親遲遲不肯抬起來的頭,她手裡攥著的圍裙也被淚水打濕成了深色,心裡總歸疼得難受。
在這種環境下成長的溫敘有些討好型人格,他下意識就要向媽媽「道歉」,看見別人傷心難過自己總是十分焦慮地要去尋找解決辦法,這種早就形成了習慣的心態在無時無刻折磨著他。
溫媽媽卻擦了擦眼淚,低垂著頭也能看見她紅紅的鼻頭。她撩了撩耳邊被淚水濡濕的髮絲,說道:「你沒錯,是媽錯了,媽從來沒好好聽你說過話。敘啊,我聽你的,我去給那小子道歉,你別走,好不好。」
她怕這個孩子一走,又是幾個年頭不肯回家。
她從生下這兩個孩子開始,就沒了自己的生活、沒了自己的興趣,到後面甚至沒了自己的事業、沒了自己的朋友圈子,她圍著孩子轉到今天,能緊緊捏在手裡的,也只有孩子了。
溫敘覺得可悲。可他還是點點頭,柔聲說到:「回來了,說開了,沒必要再逃了。媽,以後你只是多了一個兒子,子孫滿堂,正是你期待的。」
說完這些話,他也覺得渾身一輕。困住他這麼些年的事情被他盡數甩開,從今往後,無論如何,他和遲早不用再躲著藏著,遲早的有期徒刑已經結束,正好,他也從不見天日的可怕牢籠中刑滿釋放了。
「遲早。」溫敘走了出來,撫平皺起的衣角,慢慢坐到了遲早身邊,抽了一張餐巾紙,捏著遲早的手腕,把這人黏糊糊的手提了起來,用紙巾小心翼翼地把遲早的指尖指縫都擦了個乾乾淨淨。
溫爸爸在旁邊不自在地看向自己同樣沾上了果汁的手,心裡還有點小憤憤不平。他故意大聲咳了咳,尷尬地說了聲:「那什麼,我去幫你媽端飯,你倆在這裡等著就行。」
遲早看著溫爸爸走進了廚房,這才把身子板正,問到:「你和你媽起衝突了?」
溫敘知道遲早是個喜歡胡思亂想的主,直接拽著他的衣服坐到了餐桌上,也不避諱這次的爭吵:「對,我們的觀念有點不一樣,不過現在已經解決了,而且……是因為你,才解決的。」
遲早疑惑地「嗯」了一聲,眼神看起來頗為不解。剛才他和溫爸爸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發現溫爸爸似乎對這個家庭都不甚瞭解,這個男人就像是千千萬萬個家庭中常見的已然邊緣化的存在,他不瞭解妻子,更不瞭解孩子,對於這個快要讓家庭分崩離析的巨大矛盾,也只是不甚在意地說了句:「小孩子鬧脾氣,回家的次數都少了。」
他沒有家庭,甚至不知道一個正常的、健全的家庭氛圍該是什麼樣子的,但是在他僅存的那麼一丁點美好回憶中,深深記得溫恕和他講的那個家——溫暖、美好,父母相愛,彼此和諧。
或許是因為在小孩子總是看不到那些不好的,藏在平靜的海面之下,旭日照耀的金色海面,只有帆船啟航,海鷗低旋。
「遲早呀,阿姨提前不知道你要回來,也沒問過你的口味,就,就隨便讓你叔叔做了點小敘愛吃的,你要是不喜歡,就讓小敘再點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