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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任何同情心,只是抽了根條凳坐著,眼前的鬧劇與他無關,人和人之間的悲歡也並不相通,他只覺得吵鬧。但他設了一齣戲,一齣戲的登場總要一齣戲的結束,所以他得忍著。
他曲著手指,在桌上輕輕點著,很有節奏,一下又一下,是在計時。他受了師傅的影響,儘管恨意更多,但很多瑣碎的小事卻得到了保留,例如對待時間。西洋鐘錶盛行,師傅不喜歡,所以屋子內從未出現過計時的東西,就因為一句時間不應該被束縛,他覺得無稽之談,卻在師傅死後一直到現在,也未曾碰過手錶。
他其實知道,時間根本無法束縛,師傅的話也不過是在害怕。歲月不饒人,但不饒人的又何止歲月?所以鐘錶每一下滴答,都會成為催命的亡音,他年幼時尚不能理解,但越大後越發現,自欺欺人的美妙。他是像師傅的,哪怕他的恨意從未停止過,哪怕他們的血脈根本不同,但在他身上,師傅的一切都得到了繼承和延續,他活成了他最討厭的人的模樣。
「你要什麼?」秦奶奶似乎冷靜下來,她不自覺歪斜的眼睛很難對準人,每次都需要歪著些脖子。他知道這其實是一種病,但在愚昧封建的地方,大概會被稱為鬼上身。
「我要木桶,最好大一些,裝滿水的那種。」他比劃了一下。他對木桶其實也很熟悉,師傅家中院子裡有一口井,每日打水挑柴的活都是他來,說是弟子其實也算是半個打雜的僕人,所以他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過分,根本不會有這麼大的木桶。
「沒有。」秦奶奶想都沒想便回絕道。她轉身要走,又想到了什麼,轉過頭。她眼睛歪斜得有些厲害,很靠近眼尾,尤其是這個角度看上去,就像是大人口中恐嚇孩子的妖怪。「小一些的,有兩個。」
夏波有些詫異,他沒想到秦奶奶竟然會幫他,不過是轉念,他又想明白道:「你想去湊熱鬧?」
她沒回答,渾濁的眼睛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或者本身就是一種情緒。過了一會兒,她道:「他死了沒?」
「誰?」夏波故意道。又咧嘴笑了下,「秦老爺子?還沒呢。」
她重重哼了一聲,滿是厭惡的閉上了眼,凹陷滿是紋路的嘴皮子動了動:「晦氣!」
「桶給你,我要去看看。」她又道,指了下後院,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夏波舔了舔後槽牙,覺得秦奶奶走得太快,和他的計劃有些出入,但因為大致方向沒錯,到底沒出聲阻攔。他時間算得一向不準,這點也是像師傅學來的,他起先不知,後來專門對著西洋鍾比過,竟慢了一倍還有多,一時間他竟不知說什麼是好,只感覺師傅老了,是真的老了。
他心情頗好的吹了一聲口哨,他拖得時間不算短,真要計較起來,秦望舒應該已經和金城談完了。她一向會把握時機,權衡利弊這個詞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嘴裡的話沒一句是能信的,他若是聰明些應該早早做好背叛的準備,可他在昨日睡前翻來覆去地想一件事。
這件事很不起眼,卻十分關鍵——秦望舒為什麼要來秦家村?她和自己不一樣,她在教堂其實有著一定的自主權,這是她手下勢力賦予的,也是神父另外一批勢力贈予的,這樣的她沒有理由被逼得和自己一樣,來秦家村完成任務,除非另有圖謀。
他其實很難理解她對張雪的感情,直到昨日才恍然大悟。她是要保張雪的,無論做什麼,其實都是要摘出去,中途或許出了一些差錯,但她從始至終都是想讓張雪知難而退,而這個「退」又有一定的條件。她在來時曾提醒過張雪,莫名出現的相機又是張雪寶貝之物,可若沒有她的提醒,張雪又怎麼能來秦家村?
只是一個報社而已,教堂若是要給一個記者穿小鞋,張雪根本毫無反抗之力。所以她需要張雪來秦家村,這份需要吃準了張雪的逆反心理,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