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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乘坐任何代步工具,高防慢慢地走在上黨古舊的街道上,月光靜靜地灑下,落在他的背上,映照在土石地面上的影子,顯得有些凝沉。
以其精明,當然能夠察覺到白日那場風波的異樣,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他還是第一時間就將懷疑地目標鎖定在了王守恩身上。自己都能想到,那麼以殿下的睿智,再加郭、向等俊才,自然不可能沒有察覺......
思及當日,還在劉承祐面前專門替王守恩說道那些好話,到今時,高防心頭心緒卻是尤為煩雜。對王守恩的貪黷本性,他是打心底厭惡了。
沉思間,抬眼已至節度府衙,望了望守備森嚴的高門,高防理了理衣衫,上門謁見。
“殿下!”
劉承祐是在書房中接見高防的,神色平靜,示意其免禮,引其入座,語氣溫和地對他道:“白日若非高判官將那些百姓安撫住,只怕事態擴大,發生更大騷亂,那可就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從劉承祐之言,根本不能分辨出他的態度,高防只是輕輕地搖了兩下頭,感慨道:“下官只是盡本分職責罷了,彼輩聚眾逼請,殿下雅量寬宏,冷靜處置,這才令人敬佩。”
淡定地擺了擺手,劉承祐平靜地看著高防,慢悠悠地問道:“對他們所請,你覺得,孤,當允不當允?”
聞言,高防不假思索,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必不能允!殿下率王師,匡復潞州,使治下生民免受於胡寇無休止的盤剝掠奪,已是天恩浩蕩。黔首無知,性貪而無厭,受人蠱惑而不自知,無理求告,殿下只需善加寬撫即可,實無需理會其所求......”
聽完高防的表態,劉承祐立刻抓住了“重點”:“受人蠱惑?你覺得,那些愚民,是何人在背後鼓動唆使啊?”
劉承祐的話輕飄飄的,高防聽到了,卻下意識地低下了頭。斟酌片刻,方才長嘆一聲:“如此驕恣肆意的無知作為,舍其還誰?以殿下的英明睿智,只怕心中已有數吧......”
劉承祐一時沒接他這話,舉杯飲了口茶水,才以一種通報的口吻對高防說:“孤喚高判官前來,是為了告訴你一則不幸的訊息。方才王府來報,王巡檢突染瘧疾,不及尋醫救治,已經暴病而亡。”
話音一落,高防猛地抬起頭,愕然地看向劉承祐。在他平靜的目光注視下,漸漸收起了臉上的那些許驚容,嘴角泛起些苦澀,高防低聲應道:“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劉承祐則繼續感慨道:“王巡檢畢竟是舉義功臣,未及看到契丹北逃,中原鼎定之日,便半道而亡,實在令人嘆惋,痛惜啊!”
說話間,劉承祐一直看著高防。
而高防見著劉承祐這副感情沛然的唏噓模樣,心中愈感複雜,對眼前少年的認識,卻是又加深了一層。
“王巡檢雖不幸病亡,對其後事,卻不能不重視。葉落歸根,我欲遣高判官,護送王巡檢棺槨還鄉,交與其家人,入土為安。”劉承祐又吩咐著。
高防很乾脆地應承道:“下官願盡一份綿薄之力。”
“甚好!”劉承祐點頭。
臨了,又悠悠然地提了句:“對了,我想,明日府衙前,當不會再有今日這般的風波動靜了......”
......
第二日,王守恩“暴斃”的訊息快速地傳遍全城,然後,果真沒有引起什麼波瀾。
王守恩到任上黨,時間本就不長,又未有施恩於民的舉措,反而將貪財好利的名聲傳揚開來,除了家世顯赫之外,再沒值得稱讚的地方。
要是高防“暴亡”了,或許還能引起他人的哀思與懷念。王守恩,說句實在話,要是讓他在潞州為官久一些,也許他的死,會引得民間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