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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驟雨下了一夜方休,待得天色漸明,陰雲退去,种師道這才能夠看清戰場局勢,收攏殘兵。雖然他久經沙場,但畢竟上了年紀,昨天一日夜廝殺,又被暴雨沖刷,此時已經雙唇青紫,在馬上不住發抖。
一旁的親衛見狀,連忙將他扶下馬來,坐倒在地。种師道望望手邊的大刀,已經有數處捲刃崩壞,想要伸手去拿,卻是連胳膊也抬不起來。他苦笑一聲,癱倒在泥淖之中。望著天空逐漸變亮,他不禁回想起昨日那場血戰。
混戰之中,他掌中大刀也不知砍了多少敵軍將士的腦袋,自己被數員遼將圍在中央,要不是楊可世和自己手下親衛拼血相救,只怕自己早已經身首異處了。
想到此節,种師道用沙啞的聲音問道:“辛將軍和楊將軍可安好?”一旁傳來一個同樣沙啞的聲音道:“屬下還未死透哩。”
种師道轉頭望去,在一旁的屍首堆裡伸出一隻手來,一旁軍士見狀,連忙上前將屍首扒開,便見到楊可世倒在其中,腿上臂上有數十處刀槍傷痕,被雨水泡了一夜,傷口已經泛白,所幸並未傷到要害,如今只是脫力不得動彈而已。
楊可世勉力伸出一隻手,與种師道握住,也同樣苦笑道:“老將軍戎馬幾十年,可曾有過這般苦戰?”
种師道長嘆一聲道:“老夫自以文入仕,後轉授軍功,大小百場戰役,但如昨日一戰,卻是頭一遭。”
休息了許久,這時有軍士來報:“辛將軍身負重傷,已經送回營中安置,各營正在收攏殘軍,清點損傷。”
种師道聽了掙扎著起身,在親衛扶助下爬上戰馬,又命人將楊可世抬起,一同送回營中,自己也率親衛一道回營。
臨行前,种師道藉著朝陽光暉,望了一眼戰場,只見處處是殘肢斷臂,腳下血水在昨夜暴雨之下,在場中已經形成條條小溪,刺鼻的血腥味燻得人難以呼吸,各種屍首堆成小山,中間仍不時有呻吟之聲傳出。放眼望去,死傷者大多為宋軍,其狀極為慘烈,有的被一槍穿胸而過,仍然將手中斷劍刺在對手脖頸處;有的雖然身死,但仍雙目圓睜,口中死死咬著一片耳朵,諸如此類,在整個戰場中比比皆是。
种師道看著不忍,掩面落淚道:“此次慘敗,老夫萬死難辭其咎。”一旁親衛連聲音安慰,勸了許久方休。
回到營中,再看到滿營傷兵,呼痛之聲不絕於耳,种師道更覺得心中難受,於是屏退左右,自己獨自坐在帳中。
過了許久,有軍士來報:“各營死傷無數,六萬大軍損了十之八九,對面遼軍營帳已空,想來是已經退了去。”
原來耶律大石回營清點人馬,發現三萬大軍損了一萬有餘,而且剩餘將士幾乎個個帶傷,心知想要藉機取得雄州已是力不可為,便與蕭幹商議,決定退守涿州,嚴防宋軍。
种師道聽了此言,胸中長出了一口氣,吩咐左右道:“備我馬來!”說完騎馬出營,來到雄州城下,向上喊話。過不多時,童貫便帶著和詵等人來到城頭。
种師道下馬,強撐著盡力高聲道:“稟大人,下官率領東西路軍昨日與遼兵廝殺一日夜,如今手下將士人困馬乏,傷兵滿營,辛興宗將軍和楊可世將軍也傷重瀕危。方才下官已經探得遼軍已經退往涿州,因此乞求大人開門放傷兵入城醫治。萬望大人念我等與遼軍死戰,準下官此請。”說完跪倒在地,向上叩首。
童貫昨日便在城頭觀戰,直至狂風暴雨襲來,看不清戰事方才退回帳中。今日雖也憂心戰局,卻害怕遼軍再次來襲,不敢派人出城相探,如今聽了种師道之言,心中便如晴天霹靂一般。不由想道:“此次力諫聖上出兵北伐,原以為可以輕取燕雲之地,卻不想還未到燕京便逢此大敗,二十萬兵馬只餘半數,卻該如何是好?”
童貫一邊想著,一邊對下方种師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