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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地互相提醒著小心地上了船。
棺材輕輕地放下時,那船猛地搖晃著,往水裡沉去,差一點全沒進水裡,再浮起來時,水離船邊只有十來公分的距離了。送殯的曲子響著,家屬們還在悲悲切切地啼哭著,一時間,擠擠攘攘,吵吵鬧鬧,連說話都要大聲地〃吼〃著才能聽見。奇怪的是,舒要根的耳朵裡,好像並沒有那些吵鬧繁雜的聲音,在這碧波盪漾的舞水河上,蒼茫空曠的天地間,闃然無聲,唯有緞子似的河風拂過臉頰時那種清涼的感覺。舒要根想,如果不是死人,如果不是出殯,對世事充耳不聞,就靜靜地任這河風柔柔地撫摸,看白雲蒼狗,聽流水淙淙,未嘗不是人生之快事。這麼想著的時候,他的耳朵摒棄了嘈雜的喧囂聲,聽到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他耳朵動了動,再辨別了一次,感覺那聲嘆息來自陳鬍子的棺材,因為他距棺材不過一隻手的距離!而離他最近的這一頭,正好是陳鬍子的頭部!他聽得清清楚楚。舒要根想,這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是在雜家院子裡聽到的,那時,他以為是自己恍惚了,現在看來,並不是恍惚,而是真真切切的。舒要根的心情又開始沉重起來,隱隱約約地感覺,還要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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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節:湘西鬼事之趕屍傳奇(5)
從船上看去,上游兩岸霧濛濛的一片,當幾株高大挺拔的楓樹出現在視野裡時,心腔子一直懸著的舒要根,才放下心來。〃到了。〃他在心裡對自己說,悄悄地伸開雙手,看到兩隻手已捏滿了汗水,閃著晶瑩的水光。
吹士們紛紛站了起來,各自準備自己的響器。船靠攏的時候,又要重新把送殯曲吹起來。槓夫們有的收了旱菸,有的活動活動蹲麻木了的雙腳,有的往手掌心裡吐唾沫。
這時,吹士班的頭人把嗩吶湊到嘴上,剛吹出半聲〃嗚〃,那個〃哇〃的聲音還沒有吹出來,船像是觸到了暗礁,磕碰了一下,頭人的嗩吶沒有拿穩,掉到水裡去了。
他一急,就跪到了船幫上,伸手去撈在水面載沉載浮的嗩吶。剛夠著,那嗩吶就一沉,不見了影子。吹士不會水,急叫道:〃我的嗩吶,我家祖宗十八代傳下來的寶貝啊……〃
船上的人們都跑到嗩吶入水的那個地方來了,那船,就往一邊兒傾斜下去。舒要根暗道一聲不好,大叫道:〃大家不要擠到一團,嗩吶丟了不要緊,不要弄翻了船。〃
船老大也跟著叫道:〃大家讓一讓,等我下去撈起來。〃
船老大是一個高大的漢子,他來到吹士面前,那船原本就斜得厲害了,他這個大個子一過來,船就又斜下去了幾公分。他雙腳一蹬,往水裡跳去,沒想到的是,用力的那一下,那船便進了水。其實,按說進點水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大家也並不驚慌。但意外的是,那具碩大的棺材卻轟然翻轉,被20顆洋釘釘得嚴實的棺材蓋居然脫落開來,露出了陳鬍子的屍體。舒要根看到,陳鬍子的嘴角咧了一下,似笑非笑。還沒等他看清楚,船就被棺材傾斜的力量壓將下來,一眨眼的工夫,一船的人,包括那具棺材,都被籠罩在暗流湧動的舞水河裡。
不知何時,大霧早已散去,岸兩邊的樹木、房屋、農田、莊稼清晰地鋪了開來,層次分明,像一幅很隨意的潑墨畫,但因為有幾縷嫋嫋的炊煙在慢悠悠地升起,一切顯得寧靜而充滿生機。一輪黃澄澄的太陽撥開雲霧,怔在天上。
好在離河岸並不遠,船老大常年在水上混,把不會水的人救了起來。龍溪鎮上的人自小就生活在舞水河邊,大多會水,自然也不怕被淹死。
清點岸上的人,還是少了一個,那是朱子牛,一個挑燒餅賣的人,人們叫他燒餅朱,也就是〃騷豬〃。騷豬兩弟兄是雙胞胎,都40歲了,他們倆兄弟都來了,弟弟是賣牛皮糖的,人們叫他〃騷牛〃。〃騷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