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聞不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汪!\"阿茫突然叼來個褪色的布老虎,是前街劉貨郎女兒落在這的。方七殺想起那丫頭五歲時走丟,自己用尋人卦帶著全街坊找到人販子窩點時的場景。小丫頭如今出落成亭亭少女,上月及笄禮還硬要認他作義父。走前還是得去送點啥去小丫頭,雖然自己並未認下這親。
收拾到日上三竿,阿茫突然咬住方七殺的褲腳往後拽。狗爪拍開米缸,露出缸底三百六十五枚銅錢——每個都是窮苦人算卦時硬塞的。最底下壓著張泛黃的紙,是城隍廟小乞丐用炭筆畫的\"方神仙捉妖圖\"。那年他夜除水鬼後裝病半月,硬說是乞丐胡亂編的故事。
\"該走了。\"方七殺彈指點燃三炷問天香,青煙凝成街坊們熟睡的面容。阿茫喉嚨裡滾出嗚咽,狗爪扒拉著西牆——那裡埋著它私藏的七根小母狗送的磨牙棒。最後咬住張寡婦前日送的新窩墊,死活不肯鬆口。
第一縷陽光刺破晨霧時,卦攤梧桐葉落滿青衫。方七殺最後撫過裂了縫的卦桌,桌底刻著十年前初來時的心志:\"雷霆隱於市,紅塵煉道心。\"阿茫突然人立而起,狗爪按在\"煉\"字上,金瞳裡閃過築基妖獸的威壓,又在賣豆腐的梆子聲中變回蠢相。
城門在望時,身後突然傳來雜沓腳步聲。方七殺不必回頭也知道,王婆婆的竹杖點地三長兩短,張鐵匠的靴底釘著七顆星,李書生的布鞋總拖出墨痕。阿茫突然躥進路邊草叢,叼出個裝滿百家飯的食盒——油餅還冒著熱氣,底下壓著劉貨郎家的胭脂、趙老頭的炊餅模子、以及城隍廟乞丐攢的銅板。
\"諸位...\"方七殺轉身長揖,卻見長街空蕩,唯有晨風捲著卦旗掠過青石板。阿茫蹭了蹭他掌心,狗毛上沾著西街小母狗送的狗尾草。他忽然輕笑,自己一個修士居然走神了,不過挺好的,這種被街坊鄰里之間樸素又真摯的情感圍抱的感覺他很喜歡。或許別的修士會拒絕這種感覺,覺得會影響他們心性,在渡劫時會成為心魔,但他卻覺得這就是他的道,是他那無法以正常修士品階來判斷的修為力量源頭,他享受被這種情義所迷惑的感受。
方七殺略加思索,袖中雷符化作青煙,裹著那食盒沉入地脈——來日若這街坊有難,這三百道護城雷將自地底迸發,護這鄰里一時。
朝陽徹底升起時,城門口算卦攤換了新幌子。方七殺最後望了眼炊煙裊裊的長街,阿茫的尾巴尖在霧靄中晃了晃,終究沒敢回頭再聞豆腐香。
第一年春分,方七殺的布履碾碎崖邊野櫻時,驚醒了巖縫裡冬眠的赤鱗蛇。那蛇信子剛探出三分,就被阿茫的哈氣嚇得縮回巢穴。
他駐足看鷹——蒼青色的影子掠過雲海,翅尖抖落的晨露正巧墜入他捧著的粗陶碗。這碗沿缺了口的器物,是途經某個荒村時,從坍塌的土灶裡拾得的。
山道拐角處,野桃枝斜挑著半匹殘霞。方七殺用桃木削了柄短簪,替阿茫別住耳後那撮總被風吹亂的毛。狗東西趁機撲進溪水,驚散群銀魚。魚群逃竄的漣漪裡,他瞧見二十年前楚雲河踏水而行的殘影——那道士最愛說\"上善若水\",卻在溪邊烤魚時被魚刺卡了喉嚨。
夏至那日暴雨,他們宿在廢棄的烽火臺。雷光劈開夜幕時,方七殺看見石壁上嵌著半枚箭鏃,鏽跡裡還凝著不知哪個朝代的血。阿茫突然衝著雨幕狂吠,他跟著望去:百丈外的古柏枝椏間,母豹正叼著幼崽轉移巢穴。雨水順著豹尾滴成珠鏈,那畜生在雷雨中三次回首,金瞳映出他袖中跳動的雷符。
次日放晴,他在豹巢舊址拾得枚脫落的乳牙。阿茫嗅了嗅,竟將其埋進烽火臺裂縫,狗爪拍實土時還做了個類似道揖的動作。方七殺忽然想起,這畜生當年偷埋他卦籤時也是這般神情。
秋霜降在第三年寒露,他們正穿過片蘆葦蕩。雁陣掠過時抖落的絨羽,恰巧蓋住阿茫鼻尖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