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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紓讓綠雲留在院裡,自己邁步登堂入室。
燕大老爺既知她進來,特意拿了一本賬冊在手,裝裝樣子,顯得很忙。原本他在閉目營神,心謀口算來年大計,忽聽得小女兒到來,一時竟不知手往哪裡放。這確乎是他人生頭一次單獨和小女兒相處。
“來啦,坐吧”燕大老爺沒有抬頭地說。
“恭請爹爹早安——”燕紓見到燕大老爺的作態,仍然規矩地行禮並問候,其內心更加抗拒使用“父親”一詞,而“爹”的字面意思被她壞歪歪的理解就是多出來的父,很適用這位便宜爹!(“爹”字的本義解釋,實指有多個子女的父親。)
不過她還是儘量說服自己此一時不能被情緒左右,來都來了,別被他的薄情帶翻了車。
暗暗吸了口氣,“爹爹……”然後她就停頓下來,等著燕大老爺的反應,好歹給個臉,咱們再接著聊。
“嗯?”果然,燕大老爺沒等到下文,也抻不住了,抬頭問道“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爹爹麼——您到底是和女兒生疏了……”
“咳咳,這話說的”,燕大老爺終於把手中的賬冊放到一邊去,換上笑臉,“怎麼會呢,都怪爹爹我說錯話了。”他最初的近鄉情怯已然過去,從開始適應到遊刃有餘只在須臾之間。
“爹爹哪有錯,是女兒來得突然。原想著爹爹這次歸家長住,我這身子骨好起來了,也該來請安侍奉。”
燕大老爺油然生出一種很奇怪的錯覺,聽起來句句都是三從四德的話,為什麼看著就不帶一點乖順的模樣呢?“女兒啊,你有這心,爹甚感欣慰。你也才剛好,早請安就免了吧。”
“多謝爹爹垂憐顧惜,那還請允准女兒有時能來探望爹爹。”
“哪能不允?呵呵,呵呵。”燕大老爺自是十分受用,跟白撿了一個女兒似的。
燕紓小心地試探檢測著,在這一堆沒營養的嘮話裡,還是能現出他當爹的那麼一丟丟身份自覺,不能說完全無情的。燕紓不知道的是,在她孃親走後的這兩年裡,燕大老爺的內心也在悄悄發生著變化,只不過一直不願面對根深處彆扭著的那股擰巴勁兒,更不想承認自己太過忽略髮妻留下依然待字閨中的小女。
“誒?爹爹,您這裡沏的是什麼茶?女兒聞著香煞人。”燕紓看他那裡有茶了,接著往茶的話題上引。
“哦,這個呀,”燕大老爺眼裡忽然有一縷亮光閃過,那是人在進入自己擅長的領域或某種狀態時所特有的神采,“你聽說過出瓷器的浮良窯嗎?”
“浮良窯……”不就是自己前不久跟著拓雲公子買的那批瓷器的窯口嗎?燕紓小心口一陣激動,難道,真的像前世的景德鎮那裡一般?也有個浮樑縣出好茶?
還沒等燕紓回答,燕大老爺彷彿意識到什麼,自己就接續道“也罷,你一個閨閣女兒家,肯定不知道的——這就是曾經聞於天下的浮良茶。極盛時,每歲得茶,於當朝三分之一也,更有萬國來求。不意如今竟衰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