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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在市政府招待所後樓一樓的木蘭歌舞廳裡,送走了最後一撥客人的樸敏在吧檯攏賬數著當天的錢,她的司機兼保鏢耿建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邊默默的抽著煙,一邊擺弄著手裡的打火機。老耿在等樸敏理好今天的賬,然後把她送回家。
這時,樸敏從數好的那些錢裡抽出一沓,塞到老耿原本擺弄打火機的手上。
老耿詫異:“幹嘛?”
樸敏說:“白天你出去進貨的時候,你媳婦來過了。”
老耿問:“她來幹嘛?”
樸敏說:“她不讓你再在我這幹了,她說,......說我們是狗男女。”
老耿說:“那你什麼意思?不讓我在這幹了?”
樸敏說:“老耿,工資以後我每個月打你卡上。從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了。這輩子,就算是我欠你的。”
老耿急了:“你說什麼屁話。你不欠我什麼!錢我不要。你不讓我來,明天開始我就不來了。”說罷,他起身,把錢放在桌臺上,轉身要走。
黑暗中,老耿感覺有人從身後摟住他的腰,然後伏在他背上輕輕哭泣。這是平時八面玲瓏又為人潑辣的樸敏,極少展現在外人面前的一面。老耿呆立在那裡,沒有再往外走,也沒有回頭。
等我長大了一點才知道,老耿,耿建東,那個我小時候童年陰影的刀疤男,其實是個可憐的人。
1989年,耿建東所在的燕東五金廠黃了的時候,他的兒子耿博還不到一歲,而當年從農村跟他來到燕東的老婆一直沒有工作。為了生計,他跑到永豐的一家朝鮮冷麵店當起了廚師。在冷麵店裡,老耿每天需要乾的活兒很簡單,就是做做冷麵和炒菜。冷麵店的老闆娘是個二十多歲的朝鮮族女孩,來自延吉,那時她豎著長辮子,整個人還胖乎乎的。
後來有一天,冷麵店裡有桌客人喝大了,在店裡鬧事,其中一個男的摟住小老闆娘,上去就要親嘴,其他喝的醉醺醺的男的則跟著起鬨。眼看著小老闆娘就要被欺負,老耿拎著菜刀從後廚衝了出來,他的本意只是想嚇一嚇這幾個輕薄的客人,卻不料喝醉的這幾個並不是善茬,竟然也分別從口袋裡掏出了甩刀和小匕首!
一番凌亂地打鬥之後,老耿就這麼被關了進去,一關就是幾年。這幾年間,當初的冷麵店小老闆娘剪去了長髮,變瘦了身材,成了今天木蘭歌舞廳的老闆。而老耿臉上的那道刀疤,就是當年那場打鬥留下的。
老耿在裡面的時候,老婆孩子的生活費是樸敏掏的;他出來以後,樸敏的買賣已經不需要廚師了,他就給樸敏做司機和保鏢。而現在,被家裡的老婆這麼一鬧,保鏢也做不成了。
其實老耿心裡很清楚,自己現在愛著的是樸敏;可是他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老婆,那個在自己進去期間獨自照顧兒子的農村女人。他心下一橫,一刀兩斷吧,樸敏的錢他也不會要。
***
老耿的身影突然地、黯然地消失在了市政府招待所,卻並沒有太多的人注意到這件事。畢竟對招待所的大多數人來說,老耿只是承包了他們所裡餐廳部歌舞廳的老闆娘的司機而已。
那個時候,男員工們漸漸開始忙著研究股票,而女員工們則越來越多地討論起近期常出沒於是市政府招待所的崔大有。眾人都覺得有趣,這個崔大有明明是方經理的大學同學,但他最近每次來所裡,找的人卻是長包房住客陳閔明。
而陳閔明正感覺自己的大運正在來臨。他做夢都沒有想過,省行副行長的兒子,不僅主動邀請自己吃飯,席間提議未來大家可以一起合作,有關鋼鐵,有關其他;而且在那次飯局不久之後,崔大公子真的常來燕東找自己商量進一步的行動。
那天在廣府酒家,崔大有說的很多話,陳閔明甚至聽不懂是什麼意思。什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