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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初刻,三嶺山大營的燈火盡數熄滅,只在避風的路口留了幾盞。
巡營的將士也按魏淑丹的命令,減少了近半數人馬,部分不甚緊要的路道還是由守營的預備營兵士巡邏。
夜幕漸深,山上的一切似被薄紗覆蓋。
月光如水,灑在層林疊翠的山巒之上,樹葉在秋風的輕撫下沙沙作響。
山中的蟲鳴此時已變得稀疏,只有遠處山間溪流的潺潺水聲,打破了這份寧靜卻又增添了幾分幽深。
“嚓,嚓,嚓,嚓……”
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從山道上傳來。
不多時,後峰山腳處,一隊穿著灰綠色衣袍的人馬從山道上現出身影。
只見他們人數在兩百左右,每隔二十人便持有一個火杆,不緊不慢地序貫而出,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兩炷香之內。
這群兵士從山道出來,在以山腳出口為中心,往外一里的路道上巡視了兩圈以後,又齊整地從另一邊的山道入口上去了。
在那漂浮不定的暖黃光芒,徹底從這片山石峭壁間消失之後,山腳的路道口又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似是枝葉草杆劃過粗糙布面,細小而隱蔽。
這聲音於暗夜中悄然出現,又在山道前默然消失,徒留一二隻細溜的黑影在草叢中穿梭。
與此同時,離這相隔數十里的首峰之上。
四部的李校尉帶著人,連夜在首峰東面的主道佈置著。
“仔細點,把這些石頭給安上去。”
在山腰一處轉角,山道由先前的寬直陡然變得細窄而迂曲,部分路面緊貼山壁,過窄之處還修了棧道以作支撐,但仍未能使兩人並行。
李校尉看中了窄道中部一處,其上的崖壁有個如飛簷般的突起,正好可以安置些山石圓木;其下深淵之底有尖利的石林,又是整個首峰山道中距離山腳最高之處;其外空曠無比,似是雲間行路。
而其內的山壁,後面有一密道,可供自己人潛藏身形。
眼下,山壁每隔數十步便立有一把火杆,妖嬈的焰光在山壁前舞動。
四部的人來來往往,將一塊塊山石與根根圓木交替堆疊在山壁突起之處,又用數根繩索將其捆牢在山石間,最後才用泥灰與草屑掩蓋了痕跡。
“上官,山下的絆馬索已安置完備,木刺坑洞也已挖了三十個。”
棧道上,李校尉聽著手下來報,滿意地點了點頭:
“此處佈置妥當後,留十人輪番守著,若有超出二百的敵寇上來,就將此處棧道摧毀,不得有誤。”
“是。”綠衣兵士抱拳,隨即點了個什長,讓他帶人從山壁後面進了密道。
“好了。”見這邊棧道佈置完成,李校尉出聲,招呼著兵士,“守好山道,避免漏了行蹤,其他人隨我去後邊深澗小道封路。”
“是。”
兵士們輕聲應道,接著取下山壁上的火杆,有條不紊地列隊離開。
待他們的腳步聲從這邊離開,山道上,一陣微風吹過,攜來一縷幽遠的香氣……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香氣越發地濃郁起來,似是潛伏於暗處的長蛇,幽幽地吐出了蛇信子。
山林間,樹枝上,縫隙中,數不清的窸窣聲緩緩響起。
密道里,腰上繫著一抹藍布帶的兵士正招呼著其他人,於朦朧的月色中,蹲伏在山壁上。
動作間,似是沒有注意到四周過分嘈雜的窸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