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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夜宴
上元夜,花萼相輝樓上的花燈亮照了宮前的廣場。
李岫終於停下腳步,喘著氣,站到前方排隊的官員們身後。
薛白反而沒他這麼緊張,道:“十郎,有樁要緊事相問……”
“何事不能等御宴之後再說?”
“讓楊慎矜與我成為父子之事,可是有人給十郎出了主意?”
李岫詫道:“你如何知曉的?”
薛白眉頭一皺,回想起那日在右相府門前遇見裴冕,他目視著他以示坦蕩,他卻如沒看到一般,只顧扶王鉷登車。
心中藏著陰謀,當然怕被看出來。
“是裴冕出的主意?”
李岫道:“我與王準說起為你尋門第之事,恰好裴冕在場,給了妙計。”
薛白點點頭,承認這確實是絕戶的妙計。
今夜讓楊慎矜認下他這個兒子,來日楊家因謀逆滿門抄斬,不僅是他這個假兒子,收養他的杜家同樣脫不了干係。
到時一切指向東宮與裴冕的證據自然會全部銷燬,知情人全部滅口。
偏偏薛白手中就有證據——那張蓋著東宮屬官印信用於與武康成接頭的信,以及兩個死士。
但他只有這一張牌,一旦打出去,就全由李林甫生死予奪了。
雖然要阻止父子認親一事,卻也不能對右相府全盤托出,得小心試探。
“十郎,我有要事告知右相。”
“來不及,御駕馬上要到了。”
說著,李岫皺了皺眉,往紅袍官員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低聲勸慰道:“我知你不情願認楊慎矜為父,但他其實比朝堂大部分人都不壞,無非是有些目空一切,有些不將旁人放在眼裡。”
“十郎可知我今夜追的兇徒到了何處?”
“先不提,今夜是李崤太過份了。”李岫有些不耐煩,提醒道:“御宴在即,不論何事都放一放。赴宴之後,你便是高門顯赫的楊詡。”
“他們有可能並非金吾衛……”
長街上,一輛馬車被攔停,李靜忠掀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向攔車的青袍官員問道:“你是何人?”
“內侍上元安康,下官是京畿採訪使判官裴冕,本該與京畿採訪使王公一道入內,但下官來遲了……”
“上來吧。”李靜忠道,“帶你一程。”
裴冕連忙稱謝,登上馬車便低聲道:“李公,出事了。”
李靜忠不語,靜待下文。
“計劃本是天衣無縫,一切人證、物證皆送至楊慎衿處,一旦引發,將從此不再有東宮桉、唯有隋楊謀反桉。但出了點小岔子,原本該被楊慎矜滅口的六人……少了兩人。”
“何謂‘少了兩人’?若是逃了便追,若是躲了便找,你來找我一介老奴有何用?”
“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他們被薛白帶走了。”
“誰?”
李靜忠如同被蜇了一下,尖聲問了一句。
裴冕道:“薛白,只有可能是他。”
“裴公,你往後可是得當宰相的呀!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嗎?”
“人在薛白手上,薛白在興慶宮中。”裴冕無可奈何道:“我不過八品小吏,著實插手不了興慶宮之事。”
李靜忠嘆一聲,道:“你要我如何做?”
“薛白手中掌握了太多,極有威脅。”裴冕道:“我本打算過兩日再引發楊慎矜桉,但來不及了,今夜就得了結此桉。”
“上元夜桉發?你敢壞了聖人觀燈的雅興?!”
“若晚了,局面必要讓索鬥雞掌握。”
李靜忠聲音愈發尖細,問道:“那若薛白不是楊慎矜之子,你可還有辦法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