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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重了。
窗板被吹得不住作響,像是一道道催命符。
桌面擺放著的燭臺,其中一支上頭,滴油垂淚,似有黑煙。
馮正彬的眼睛幾乎瞪得凸了出來,眼白上滿布血絲,如蜘蛛網一般、恨不能大張開來,把這問話的少女網在其中,要死一起死。
可他除了駭人的目眥欲裂,什麼也做不到。
掙不開脖子上的繩子,傷不著眼前的少女。
阿薇站的位置正好,她能看清馮正彬的所有神態,對方卻又絕無可能碰到她。
垂著眼,阿薇一瞬不瞬看著跪在地上的馮正彬。
“很痛苦嗎?有姑母和年年被你害死時那麼痛苦嗎?”
“你掙扎得那麼厲害,姑母呢?她掙扎得厲害嗎?”
“怕嗎?一個人面對兩個人,怕嗎?”
“姑母呢?她身邊信賴的金家家生子被送回太師府時,你覺得她意識到你的殺意了嗎?”
“你們動手的時候,她怕嗎?”
馮正彬回答不了。
窒息之下,他的身體都軟綿下去,只剩下不甘與恐懼。
他比任何時候都想說話,卻比任何時候都像個啞巴。
“其實,徐夫人什麼也沒有說,”阿薇笑了下,很淡,一閃而過,剩下來的只有諷刺,“你也可以什麼都不說。
剛才聽你說那麼多,不是為了讓你當個明白鬼,而是為了讓我做個明白人。
我已經明白了,你是個徹頭徹尾的畜牲。
九年前,為了自保,你殺妻殺子。
九年後,還是為了你自己,你把過錯推給你母親、推給岑太保。
他們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你馮正彬,也別想靠拖他們下水把自己粉飾成人。
你就不是個人!”
瀕死的感覺讓馮正彬的身體劇烈扭動起來。
他也明白了,從始至終就不存在橋歸橋、路歸路。
他說與不說,這兩人都會殺了他。
不能言語,馮正彬只能用他痛苦至極的反應一遍遍無聲斥罵:瘋子!瘋子!!
阿薇看明白了,彎起的眼睛裡,瞳孔裡是跳躍的火苗:“對,我們沒有證據去官府揭露你,但可以直接殺了你。你殺了姑母,我們就來殺你。姑父,很公平,不是嗎?”
一針見血。
馮正彬的氣洩了。
他甚至覺得自己哭了。
他在假意懺悔時沒有流的眼淚、連編故事都不曾掉的眼淚,此刻好像決堤一般湧出來。
他不確定自己的感覺是不是對的,但有一點很是清楚。
在劫難逃。
他必死無疑。
朦朧的視線裡,少女的五官時而成影、時而清楚。
她叫他姑父。
可金家的人不是死完了嗎?
意識渙散前,馮正彬倏地想起來了。
是的。
金氏有一個小侄女。
那個每次去金家時,邁著腿撲到金氏懷裡的小女孩。
那個隨小舅子去了任上,逢年過節岳父岳母都會提起來的金家寶貝。
原來,九年前,她活了下來。
面前這個奪他性命的,就是金家那個長大了的小孫女。
她不是定西侯府的表姑娘,她身上沒有陸家的血,她姓金!姓金!
馮正彬再也掙扎不動了。
他的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引著他走向人生的終點。
腦海裡,舊日景象走馬觀花。
他到禮部為觀政進士,勤勤懇懇。
他受上峰賞識,與太師之女議親,婚事定下時,他知道自己之後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