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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大半視力,大多時候昏昏沉沉的不幸女人。
就算蘭堂站在她床前,她也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就連他瞳孔是什麼顏色都分不清,自然也不會發現他並非‘森林太郎’的事實了。
茉莉示意蘭堂把她放下,低聲喚了聲“媽媽”,乖巧地坐到床邊。
被久病灰敗折損顏色,憔悴不堪的女人現在是清醒的,她向茉莉的方向伸了下手,女孩兒就握住那隻手放到自己臉邊。
“爸爸來了。”
愛島霧留轉動著眼珠定格在蘭堂臉上,虛弱地笑道:“森君,感謝您來看我……原諒我,沒辦法好好招待您了。”
簡短的寒暄之後,她開始詢問蘭堂,不,是‘森林太郎’的情況。
森鷗外對此早有預料,讓蘭堂只管把自己當作他來回答。
他是這樣說的——“愛島是個神經纖細敏感的女人,你不是森林太郎的事被看穿的話她會很不安吧?”
那我這樣貧瘠無趣,常與黑暗血腥作伴的人生,就能讓她安心嗎?
然而蘭堂並不擅長偽裝和表演,只能像只被敲開的蚌那般對愛島霧留有問必答,言無不實。
多虧病人的精力有限,很快就撐不下去了,否則他非得在這比被敵人拷起來審問還痛苦的交談過後吐出來不可。
僕人領著蘭堂去客房安置,離開房間之前,他望了眼茉莉,她也正看著他,剔透而溫暖的紫紅色眼睛是這個被籠罩在秋日暮光下的房間裡唯一的亮色。
第二天上午八點,茉莉敲響了蘭堂的房門,邀請他一起吃早飯。
蘭堂很快就開了門,像剛來時一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茉莉關切道:“爸爸,昨晚睡得好嗎?”
“很好,這裡很安靜。”
他的面容上不知為何總帶著些憂鬱,茉莉認為這應該和她沒什麼關係,拽著他的袖子期待道:“抱我。”
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不需要這麼親密,也用不著叫我爸爸。
蘭堂想用這樣的說辭回絕,可剛動了下嘴唇,茉莉就已經踮著腳要往他身上跳了,考慮到這是位非照顧好不可的大小姐,他還是順了她的意。
如願以償的茉莉十分乖順,伏在他肩頭小小聲說:“家裡的僕人很愛嚼舌根,要是不讓他們聽話,也許會對媽媽說些什麼。”
明眼人自然看得出他們沒有血緣關係。
蘭堂道:“不用擔心,我已經打點好了。”
“哇,爸爸可真是細心又周到呢!”
得到嘉許的準黑手黨幹部尷尬地笑了下,抱著茉莉向樓下的餐廳走去,不經意般地問:“說起來,這家中的下人,對茉莉你都很冷淡呢。”
茉莉嘻嘻笑著,滿不在乎:“因為他們覺得我是個腦子不正常的怪胎啊。”
蘭堂漠然道:“真過分,明明你只是得了生長遲緩的病而已。”
“可我已經快十歲啦~才剛長到一百公分,說是生長遲緩未免有些牽強。”
“哦,那是怎麼回事呢?”
“因為我雖然有媽媽的愛,可爸爸的那份愛卻少得可憐,能長到這麼大已經是極限了。”
蘭堂望了眼伏在他肩頭笑容爛漫的小女孩,真切地犯起愁來。
吃過早餐,茉莉邀請蘭堂在自家的花園散步,兩人還沒繞到半圈,負責照顧愛島霧留的女僕便追上來,說她要見茉莉。
“好難得,媽媽今天居然醒得這麼早。”
茉莉有些意外,小跑著回去洋樓,蘭堂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
等進了房間,愛島霧留說有話要單獨和女兒說,他就靠在走廊外的牆壁上等。
房間裡和茉莉的衣服上都被他裝了竊聽器,蘭堂除錯了下藏在保暖耳罩下的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