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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輝煌的包廂裡,半徑一米的大團圓桌上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雞鴨魚肉,煮開的魚片火鍋嫋嫋地冒出幸福的白汽,氣氛安逸得不真實。
可朝兮的心情實在不算是很安逸。
他左看一眼右瞄一眼,感覺自己要被一左一右的兩尊大佛給架起來了。
究竟有沒有人告訴他,既然有這麼大的一張桌子,為什麼三個人還要湊這麼近坐啊!
“朝爺,這魚是我看著處理的,很新鮮,你嚐嚐。”
黑瞎子笑眯眯地夾了一筷子魚肉在朝兮碗中,雙手抱拳撐著下頜,一副非要看他吃進去不可的樣子。
朝兮給面子地吃了一口。
沒有刺的魚片在骨湯鍋中短暫汆熟,微微卷曲成一朵花瓣,蘸著特製的醬汁入口,的確不錯。
黑瞎子臉上的得意顯而易見。
然而坐在右邊的解雨臣雲淡風輕地一笑:“說新鮮,可也不是活著下鍋就叫新鮮。”
黑瞎子淡淡一瞥,道:“花兒爺有何高見?”
“高見談不上,只是經常和一些生意上的夥伴來這家會所用餐,所以知道得多一些。”解雨臣回敬給對面一個得體的微笑,娓娓道來:“北京並不臨海,這種鱸魚要麼是從外地運過來,到這兒的時候已經半死不活了。要麼就是本地的養殖鱸魚,風味比野生鱸魚就大打折扣了。”
黑瞎子的笑意僵硬在唇邊,而解雨臣慢慢轉動轉桌,選了一塊鮮嫩的羊肉,柔聲道:“這家的炙羊肉是一絕,用的是寧夏灘羊,絕對新鮮,而且煙火氣十足。小師父,您是東北人,口味重,不妨嚐嚐。”
朝兮想說他倒也沒那麼挑剔。
從前解雨臣不怎麼叫他小師父,因為有二月紅在,他一直不覺得自己算是解雨臣的師父,也總是糾正他。解雨臣便退而求其次,用“您”來尊稱。
今兒也不知是怎麼了,好像在跟誰較勁似的。
但看解雨臣眼睛裡星光燦爛的模樣,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品嚐過後,該說不說,這羊肉新鮮生嫩,滋味兒給得很足,不是燒烤勝似燒烤。
遂笑道:“不錯。”
解雨臣滿意地彎了彎眉眼,極優雅地鬆開袖口,繼續給朝兮投餵美食。
“這是它似蜜,裡頭是羊肉,外面用甜麵醬、糖、醋抓炒,甜香如蜜,小師父也嚐嚐。”
黑瞎子不甘示弱,一雙筷子使得靈活飄逸,“花兒爺有所不知,朝爺不喜歡吃甜的。還是嚐嚐這老湯醬牛肉吧,別老盯著羊肉吃,羶氣重。”
解雨臣秀眉一挑,涼涼道:“這醬牛肉太涼了,小師父身上的傷才好,不如喝杯酒去去寒氣。”
說著,他拿起手機不知給誰打了個電話,沒過一會兒,一個西裝革履助理般的人就拎著一罈酒進來,放到溫酒器裡溫了溫,才給朝兮斟滿一杯。
黑瞎子斜眼一瞟,輕嗤道:“朝爺喝酒最喜風雅,從來都是喝竹葉青的。”
“黑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海棠果子酒是我自己釀的,小師父喜歡得很,上次臘八,小師父來家裡找我,還特意帶了一罈走呢。”
解雨臣把“來家裡找我”這幾個字說得極用力,鮮少露出這種炫耀的神采。
黑瞎子笑得咬牙切齒:“那也不能喝。朝爺的傷口還沒長好呢,醫生說了要戒酒。”
“那就重新封好,給小師父帶回去,慢、慢、喝。”
朝兮坐在中間,感覺根本插不上話。
整個包間似乎籠罩在看不見的硝煙裡,火藥味久久不散。這兩個人明明都在笑,可朝兮總覺得他倆心裡面罵得挺髒的。
他想,他得出來維持局面了。
於是他道:“食不言寢不語,都別說話了,等會兒菜都涼了,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