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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兮做了一個夢。
其實他也不算是睡著了,因為他知曉自己是在夢中,天空大地等背景都是虛化模糊的,唯能看清四周方寸間的景象。
他的思維如此清晰,甚至能感受到清涼的風拂過面頰,足下是碧草茵茵的綠洲,雛鷹的翅膀劃過天際,一切都是那麼的安穩祥和。
他身邊似乎有很多人,他能聽到一些陌生古老的藏語,是少年男女們在詠唱情意綿綿的歌謠,但他一個人也瞧不見。
過了一會兒,前方忽然出現了一個少年的背影。
有那麼一瞬間朝兮以為那是張起靈,因為他穿著藏青色的袍子,腰間還掛著個鈴鐺,一步一響。
不過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那人明顯要比張起靈瘦弱,且步伐和肢體動作都顯得十分歡快,張起靈是不可能這樣的。
因為是背影,他看不見那人的面容,但從聲音動作上判斷,那應該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是的,聲音。
少年在歌唱。不同於他剛才聽到的情歌,少年在唱的並非藏語,而是中原的語言。
即便是漢語,在數千年的演變裡,讀音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比如這少年所唱的,就有點兒像粵語,朝兮本該聽不懂的,卻莫名地知道他在唱什麼。
“白雲在天,丘陵自出。道里悠遠,山川間之。將子無死,尚能復來?”
“予歸東土,和治諸夏。萬民平均,吾顧見汝。比及三年,將復而野。”
“徂彼西土,爰居其野。虎豹為群,於鵲與處。嘉命不遷,我惟帝女。彼何世民,又將去子。吹笙鼓簧,中心翱翔。世民之子,惟天之望。”
……
娓娓動聽的歌聲順著微風傳入耳中。朝兮頗通文墨,知曉那是《穆天子傳》裡周穆王和西王母互答的詩歌。
《穆天子傳》中載周穆王曾西巡到西王母之國,與西王母宴飲於瑤池,並唱詩相和,流傳千古。
兩個同在權利頂端的男女惺惺相惜,依依不捨,落到後人眼中便總是帶了些旖旎曖昧的色彩,故有傳聞說周穆王曾與西王母相戀。
只是史海鉤沉,往事究竟是何種情形,後世的人已無法去推定。
朝兮不由得心中納罕:此人是誰?看他的衣著,分明該是西域人氏,為何會唱中原的詩歌?莫非是西王母國的人麼?
他冷不防想起沉船中的棺槨,那個墓主人入葬之時,可不就是穿著同此人類似形制的藏袍?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或許就是因為他們猜測過墓主人的身份與西王母相關,他才會被沉船中的見聞所累,得了如此古怪的夢境。
可若是單純的夢境,那這夢境未免太過真實,朝兮還從未有過這般的經歷。
他跟在那個少年背後,走了很久很久,少年始終沒有回過頭,不過有這樣的美景相襯,朝兮沒來由地覺得,那會是個模樣俊俏、風華正茂的少年郎。
當他產生這個念頭的時候,那少年的腳步似有短暫的放緩,然後歌聲停止,他聽到了一串清凌凌的笑聲,像流淌過身旁蜿蜒潺湲的河水。
他張不開嘴來問,這時,少年卻停了下來,慢慢轉身。
就在他以為即將看到少年的樣貌時,突然聽見了一聲弔詭的冷笑——就是先前在對講機裡聽到的那種冷笑。
奇怪,他先前以為那是被埋在土堆裡的高加索人不方便開口求救,用指甲抓撓對講機的時候,誤打誤撞造成的。
可現在,那種冷笑卻好像……來自於那個少年。
朝兮蹙眉一震,似乎有哪裡不對又摸不清頭緒。
與其同時,整個夢境都震顫搖晃起來,眼前的一切包括那個少年,全都像鏡片一般碎裂崩毀。
轉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