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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側之人,側身而立,身形頎長,面目玉成,窄面高鼻,輪廓鋒利,靜靜地站在那裡,如同一尊玉化了的石像盤踞在鮮有人至的孤廟中,有香火時無波無瀾,無香火時靜默打盤。
男人的氣息是輕輕的、悄無聲息的,仿若一呼一吸間便像雨融進了雨裡。
惟有那雙眼睛。
深茶色的眼睛,眼眶銳利,淺眸深底,浮著一層瀲動的微波,卻似有颶風在深處吞雲吐霧。
山月唇角不自覺地一搐:在一瞬間,她竟然有一絲崩潰,完全無法控制住表情!
——她見過他!
這雙眼睛,她見過!
並且見過兩次!
那個畫工!
不不不!
不是畫工!
是偽裝成畫工二度進入柳府,以偷竊柳家往來名冊的蒙面黑衣人!
那個在衣櫃中,教導她“殺人需謹而慎之”的黑衣人!
山月腦子嗡嗡作響,好似有千百隻蜜蜂在腦海中胡亂穿行!
畫工,是薛梟?!
山月陡然想起二人藏匿於衣櫃之內,她說起她便是“青鳳”遞交給薛家長子的備選,那黑衣人複雜的眸色和難以置信的語調!
也就是說,薛梟至少從那時起,就知道他即將娶進一隻“青鳳”!
他卻認了賬,乖乖娶下?
山月來不及認真思考,便有劈頭蓋臉的“花果”從天而降,染成紅、綠色的瓜子、花生、蓮子、桂圓、棗子從身上落下,全福夫人和儐相熱鬧到誇張的連聲祝賀“多子多福”“早生貴子”“五子登科”“白頭偕老”縈繞在耳畔。
山月臉上掛著專屬於新嫁娘熱鬧、喜慶和愚蠢的面具,任由自己木木愣愣、隨波逐流。
待坐帳完畢,薛梟起身出廳。
薛梟一走,珠光寶氣的貴婦人們也收斂起臉上的笑意,尋了個由頭零零星星、陸陸續續往出走。
萬幸,留給山月一個安靜的孤獨的房間,開始思考。
腦子裡像一團纏在一起的麻線,她甚至找不到線頭在哪裡。
薛梟為何要娶“青鳳”?
山月回想起二人藏匿於櫃子時,薛梟似乎對“青鳳”很感興趣,一直圍繞“青鳳”發問,偷竊的柳家來往名冊是不是也也是為此?
他為何對“青鳳”感興趣?
山月突然想起她明明見過薛梟三面——柳合舟還在世時,御史臺治中御史大夫前去柳府查問“杜州決堤案”一事,當時她在劉阿嬤的帶領下剛剛進入柳府,隔著一條長長的抄手遊廊,她瞥見了薛梟的背影。
孤索、料峭又挺拔安靜。
並不像只瘋狗,像只狼,野狼,不屑於與群狗為伴的惡狼。
他在查案,且已經順藤摸瓜查到了“青鳳”。
無需空白牛皮書做記錄,山月驚訝於自己那被敲破過的頭,竟牢牢記得有關薛梟的所有瞬間。
——那麼,目前最大的問題,薛梟會以怎樣的態度對待她?
她知道他知道她是“青鳳”,江南官場精挑細選送到薛梟身邊的禮物,身負某些難以言說的任務。
他知道她知道他在暗中調查,卻仍同意將一隻“青鳳”放於身側。
他必定防備她。
也會拉攏她。
因為,他從她毒殺柳合舟一事中,看出她作為“青鳳”的不忠和私心。
他會利用她的不忠,反而徹查“青鳳”的一切——這才是他同意娶她的根源。
還有一些未曾想通:比如他出於何種目的要徹查“青鳳”?他的身後,還有人嗎?
許多問題尚漂浮在未知的海面。
但山月長長舒了一口氣,只要,她對於薛梟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