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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擲地有聲地落下,整個食肆都靜了一靜。
掌櫃的忙從櫃檯後頭跑出來,點頭哈腰道:“客官消消氣,這食肆人多嘴雜的,要是被什麼人聽去告了狀,客官也不好應付不是?”
那桌人這才悻悻住了嘴,又喝起大酒來。
此時天色已晚,新客不多,閔嘉音便悄悄招來了正閒著的小二。
“小二哥,我們幾個年紀小,難得出門,還不知道大家說的是什麼新法,小二哥能給我們講講嗎?”
一路上的官驛裡都是吃官家飯的人員,無人敢妄議朝政,是以閔嘉音等人直到今日才聽到真正來自民間的聲音。
算算時間,新法應當已推行月餘,她本滿心以為成效會很好,如今看來竟與初衷背道而馳,這個認識讓閔嘉音的心沉了沉。
小二面露為難,卻湊近了壓低聲音講起來:“幾位客官有所不知,新法規定了種種新規,可是複雜得很。小的也不算太瞭解,只能給客官講講和咱們百姓關係最緊密的幾條。”
小二統共講了三條,每一條都讓三人的眉頭皺得更緊一分。
其一,是春耕這段時日,各地衙門向農戶發放的春耕錢。這錢本是為解農戶青黃不接時期用錢的燃眉之急,然而卻迫使所有有地的農戶都去領取,而且利息頗高。
岐州一帶的每戶農民通常是土地多而產量低,合計下來若是領了春耕錢只會入不敷出,這才紛紛賣了地,有的去做了富人莊子上的佃戶,剩下的便成了流民。
其二,是針對生意人的。朝廷降低營收稅,將其中一部分改為實物稅,將各地出產的貨物收去一些作為實物稅,再轉賣到其他地區,售賣的價格很高。
若只是價高也便罷了,但朝廷卻控制了普通商人跨地區的交易,使百姓不得不選擇官府出售的貨物。
如此一來,行商的財路直接被堵死,而許多隻在本地做小本生意的也擔心再生新變,從而影響營收。
其三,是對百姓強制徵收的勞役錢。百姓繳納一定數額便可免去勞役,官府再用這筆錢去僱人服役,僱傭的價格又很低廉。
閔嘉音曾目睹京郊百姓為服役而無法顧及家中農忙的狀況,然而如今推行的勞役錢仍有不足之處。
這勞役錢是按照地區來劃分的,岐州境內有大江,春日易發凌汛,是以岐州的勞役錢價格較高。對一些農戶來說,寧可去服勞役也不願繳納這筆錢,新法卻沒有給他們選擇的機會。
這三條舉措看似是從百姓的角度出發,但落到實處卻對百姓無利反有害,唯有一點是真真實實的,那便是財富都湧入了朝廷。
饒是閔嘉言這樣的幼童,聽完小二的講述都很困惑:“姐姐,朝廷這是在賺百姓的錢嗎?”
閔嘉音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朝廷本就是靠萬千百姓供養著的,但千百年來稅款名目來來去去就是那幾項,如今一下子增加了這麼多五花八門的稅項,豈不是要壓得天下百姓都喘不過氣來?
汪相當政,果然是雷厲風行,操之過急,便顯得強橫霸道了。
閔嘉音忽然覺得有些可笑,自己曾經真心期盼汪相的新法能改善百姓困苦的現狀,卻沒想到適得其反。
此時此刻,她只能寄希望於裘相一派,能看到大雍上下苦不堪言的模樣,力諫廢止新法。
第二天,閔嘉音到岐州衙門,託差役給司法參軍顧之源遞了帖子,約在一日後的旬假登門拜訪。
顧之源才與京城大理寺來的官員說完岐州查封番芙蓉事宜,在送人出去時接到了差役遞來的帖子。
“大人,今日有位姑娘遞了帖,說明日要登門拜訪。”
顧之源接過,想起前些日子接到的趙知簡的信,便問道:“可是從京城來的,姓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