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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播電話發訊息報喜。黎也的手機在掌心裡反覆摩挲、上下調轉,她看著不遠的滿臉春色,點進電話簿翻一圈,選定框在幾個名字間兜圈,停在“偉光同志”一欄,退出去,選擇簡訊,手指在按鍵上走走停停,隨著耳邊的報喜電話結束通話,手機屏最終摁滅。
她聽到了許多聲來自別人口中,對著別人的恭喜,才發覺自己連報喜都找不到人。
這年過得倉皇疾忙,幾乎沒有什麼記憶點,不知不覺裡,她的頭髮又長了,細皮筋扎不住,每天被忙碌充盈,不止是時間,似乎連她自己也在發條上轉。
畢業群裡炸翻天,組了幾個慶祝的夜宵局,訊息也問到她這裡,她一邊挨個婉拒,從包裡拿出路上進便利店順帶的啤酒,想了想,兜裡掏出一枚火機,啪嗒,明光鋥亮的電腦螢幕前亮起一簇火苗。
這簇微小杳然的光亮無人在意,在停留短促的幾秒後,被撥出的風帶滅。
“畢業快樂。”
黎也最後這段倉促的,無風無浪、無喜無悲的高中時光,停在這聲呢喃的輕語裡,潦草收場。
時間淡化一切,很玄妙的說法,有些不用忘就飄飄然地在記憶裡消散,有些卻是潮溼沉重,死命也搬不離腦子。
她很早就意識到,離開是火車上的一天一夜,適應和習慣卻是很長的戒斷過程,到現在每次手機震動,她還會心悸地想到那個常常五句話只有一句重點的囉嗦精。也常常在夢裡見到那座小城,每天都在下雨,沒有一刻停歇的小城。
新手機號建立了新的qq賬號,所有聯絡人都與日俱新,舊號早就登出,大概是發現靳邵把她刪了之後,那天她發了什麼來著,不記得,好像喝了酒——她常以此疏解壓力,因為酒量差,不用喝得很脹就能麻木神經,然後也總要發點神經。
她可能還是喝多了,從不參與討論的人,忽然跑群裡回了幾條聊到她的調侃話。
大家聊著聊著話題走偏,散夥飯吃過了,延續到現在,誰都有點犯愁,特別出了分兒,無緣夢中情校準備復讀,或是成功上岸、出國留學,終歸天各一方,又開始在湊留本地的一批,以後苟富貴勿相忘。確實,重點班出人才,變相的社會人脈資源。
聊到這,黎也就放一邊了,趴著緩了會兒神,突然驚坐起來,有什麼衝勁,電腦切進另一網頁。現在圖方便,所有密碼都以銀行卡為中心統一,但論壇是以前玩的,密碼一直沒改,每次登陸都要想一下,稀奇,酒精上頭,家裡的狗一天沒喂糧都忘得乾淨,密碼刷刷就打上去了。
回到北京,她連網咖都是頭一回進,划著板塊頁面竟有種久別重逢的感慨和生疏,以至於划著划著就跳去搜尋欄打字:天涯社群要怎麼找以前的回帖?
再仔仔細細地按照步驟,兩邊切換,最後,一頁一頁地在回帖頁往後翻,時間停在2003年,黎也凝滯,再木然地點進一條情感天地的帖子——
re:活著的意義
樓主[籠中鳥]:【這世上還有比活著更操蛋的事兒嗎?大概沒有,一定沒有,絕對沒有。人要什麼都沒了,還活得狗屎一樣,像在世上湊數的,哦對,我可能還是在世上渡劫的,不如死了算了,但老子才十三歲,是不是有點兒死太早了?早死鬼能不能投好胎啊關鍵?(求大師解問,無償,樓主沒錢)】
黎也揉清眼,定睛看。
知道他倆還有這層聯絡的時候,什麼感覺?第一反應是挺懸乎的,現在再看還是懸乎。
這多半就是傳說中的……千里姻緣一線牽。
挺牛。
往下滑,有人調侃有人照鏡子,一堆天涯淪落人抱頭痛哭,也有開解,三言兩語帶過。
本以為時間太久,找到自己那樓會費點功夫,卻沒想到被頂上來了,那時候她取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