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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二十萬兩,魏王便提前洩給他們翰林院的考題,包張公子風風光光地高中狀元。然而張節度使的反應卻並不熱絡,顯然是在猶豫,覺得已經打點了夠多,不想為一個不成器的兒子賠進自己大半輩子的家底。
“……”提到在雲中做官的丈夫,張夫人的神情瞬間變冷,道,“他是這些年在外花天酒地,有了外頭那些狐狸精生的雜種,就瞧不上我們孃兒倆了。”
“別的我管不著,也懶得管,但是我兒必須出人頭地。”
“張家的家財,我就算全揮霍了,也不會給外頭的賤種留一個子!”
張節度使早年依靠她母家發跡,有不少仰仗她的地方,她也因此與尋常深閨婦人不同,知道許多官場上的陰私事。
她想了一想,吩咐婢女:“西郊城外有一處別莊,記在我母家孃舅名下,其實是張家的庫房。裡頭有不少現銀和財寶。你悄悄帶人去清點了,然後給魏王府送去,莫要告訴任何人。”
這一處庫房裡的銀兩來路不乾淨,基本是張節度使在外做官時收受賄賂,或者昧下朝廷的撥款所得,因此平日裡藏得極好,連張公子都不知道還有這麼個地方。
婢女接過她交給的鑰匙,想到此事暴露的風險,害怕得肩膀微微發抖。
一樁心事放下後,張夫人又詳盡地思慮了一圈,確保沒有遺漏的地方。
她知道張公子時常找人代寫文章,心裡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反正那些代寫的書生出身低微,左右翻不出浪花。
但如今正是緊要關頭,必須把可能發生的意外都提前掐滅了。
思及此,她的眼神變得狠絕,叮囑婢女道:“盯著點給少爺寫文章的書生,等他把會試的題答完交回來,就找個機會……”
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完,但是意思不言而喻——清理乾淨了,不能叫會試一事出現丁點的隱患。
婢女不敢與她對視,連忙低下頭,小聲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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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南枝從崔府出來,書棋替他抱著幾冊古籍孤本。
門房老頭已經認識他,樂呵呵地替他開啟門,招呼道:“謝公子明日再來啊。”
謝南枝含笑向他點頭,主僕二人一道往民巷外走。
崔郢是個盡責的老師,自從收了這麼個關門子弟後,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原本身上那點小毛小病都拋在了腦後,這兩天更是常常叫謝南枝過來對談,一副要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的架勢。
書棋在院外等了一整日,只覺腰痠背痛,想到他們家公子本來就身體不好,還要在裡間站著被經文荼毒,更是覺得心疼,小聲嘟囔道:“崔大人的精神也太好了,連講三四個時辰都不會累的麼?”
謝南枝頓了下,道:“他是個好老師,與他對談,我亦有收穫。”
光論才學淵博和品性清正,像崔郢這樣的人,北晉難出第二個。
倘若他只是在宮中任個德高望重的太傅,教授皇子研讀經撰,再合適不過。但要他位極人臣,周旋於權相與帝王之間,便顯得世故不足,顧此失彼了。
追根究底,還是朝中無人可用。
東宮的車馬就停在大道上,外表低調不顯,駕車的則是暗部的熟面孔。
梁承驍這段時間不在宮中。
晉帝前幾日於夢境中見蛇,醒來後詢問了道士,聽聞是不祥之兆,心中恐慌,便支使太子去京外的滕山祭拜祈福。
對於這等荒唐的說法,梁承驍是半點都不信的,本想隨便找個由頭糊弄了。謝南枝聽了卻說:“會試在即,屆時必定有一場混亂,殿下不在京中反倒是好事。”
他是要算計魏王,但不能在明面上算計,能把東宮從這灘渾水中摘乾淨,叫魏王獨自嚥下惡果,甚至禍水東引才是最好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