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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更別說……”
他停下來,悶聲笑了兩聲,“我爹就是那種,天降餡餅砸他頭上,他不僅要把餅扔出去,還要破口大罵這賊老天害他的人。”
他說完雙手合十,低聲道:“蒼天在上,恕小子不敬之語。”
這比喻令賀今行失笑,大概明白了江拙他爹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此剛直的品行不能算不好,只可惜容易苦自家人,尤其是妻與子。
但孝義在先,他也無可置喙。
“其實我自看榜後就一直在猶豫要不要上京去。”江拙嘆了口氣,“我這次是摸了個尾巴將將上榜,乙榜已如此艱難,更不要說甲榜。”
“舉人之身,應當能夠錄入稷州的河道衙門……我最初入學讀書,就是為了這個。”
賀今行沉默許久,將撿起的一把豆子撒在圍席上,說:“河道衙門之上還有漕司,漕司往上還有都水司,都水司又屬工部四司之一。其間職官無數,從無品級小吏到正二品大員,年俸從不足十兩白銀到一百五十兩,你想做多大的官,拿多少俸祿?”
“我,”江拙愣住了,半晌才小聲回答:“我還沒有想過這些。若能治一條河或是修一座堤,實踐我所學,好像也就夠了……”
“當然不夠。”賀今行摸出個荷包遞給他。自那日捐贈以後,他就多了隨身帶個幾兩碎銀的習慣。
“歷來能主管治河或是修堤的,至少得主事級別,也就是六品以上。若涉及大河,非從二品以上不可。”
江拙頭一次聽說這些,豎起耳朵看著他,無意識地接過荷包。
“功名就是敲門磚,進士及第的和上限都比舉人高得多。既有資格下場,不嘗試便放棄,豈不可惜?”賀今行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這就走了,開春再見。”
江拙看他走遠,捏緊了荷包,這才反應過來是什麼,連忙放下竹耙叫他,“今行!”
晚霞照進巷子,他在巷口回頭,揮了揮手,“收你的豆子吧,以後還我就是!”
一身粗布麻衣的少年頓在原地,待人影消失在轉角,才低低“哦”了聲,然後把荷包揣到懷裡,又拿起竹耙開始刨攏豆子。
黃澄澄的豆子堆成一堆。
他一邊想著秋收豐厚,今年能過個好年。一邊想著快些收揀完,快些吃飯,然後就可以讀書了。
沒能成功邀請到小夥伴同行的賀今行回到小西山,趁著夜色未深,趕緊去向老師道別。
他走在青石路上,看著四周熟悉的景色,莫名感到一絲絲惆悵。
彷彿在這裡讀了很久的書,與這裡的山與水與人都連上了無形的線。一朝離開,也不知還能否再回來。
而實際上,從他踏上稷州算起,至今也不過才九個半月而已。
師齋也只亮著兩方燈火。他尋到張厭深的小院,老人開了門,他一跨進去就發覺不對。
院子裡和敞著門的堂屋都空空蕩蕩。
雖然這裡原本就有些蕭條,但此時該有的東西也不知被收到哪裡去了,桌上還攤著一張方布。
彷彿屋主人要出遠門一般。
“老師這是?”
張厭深笑眯眯道:“你不是明天一大早就要走麼。”
“老師的意思是要和我一起?”
“老朽難得有個年輕學生,不跟著你,還能跟著誰?”
“可是稷州到宣京,路途遙遠顛簸,老師您……”
“放心,我這把老骨頭還硬著呢。”
世事奇妙。本以為會同行的人被牽絆住,要道別的人卻成了同行。
賀今行抿著唇輕笑,“那我幫老師收拾吧。”
第二日清晨,天剛矇矇亮,蘇寶樂便帶著馬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