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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住在固鎮往北的某個鄉鎮,現在有七十多歲,平日裡指靠著三十畝土地自勞自吃。
兩個兒子曾經是老人的驕傲,因為傳宗接代有望,可如今兩個兒子卻讓老人苦不堪言。大兒子婚後就和妻子一道外出務工,把兩個虎頭虎腦的孩子丟給老人,平日裡不聞不問,彷彿像從沒生過孩子一般。夫妻倆在外地雖說掙錢不錯,但是花錢更厲害,十足的日光、月光、年光,到年底還要老人墊付車費錢才能順利回到老家“闔家團圓”;有樣學樣,小兒子依著哥哥為榜樣,也把自己的兩個男娃交給老人,分文不付。到了年底,老人同樣也得“報銷”小兒子和小媳婦的車旅費用。
老人精神矍鑠,中午也愛喝兩口,用他的話說,喝了小酒微微躺一會兒,那腰痠腿疼的難受勁便可舒緩不少,猶如自我麻醉,即便是孩子們再嚎啕哇啦也聽不見聲,清淨的時候,也就不那麼煩神和糟心。
生活沒有最糟心,只有更糟心。大兒子毫無徵兆的和大媳婦火速離婚,年頭和年尾再添兩個白白胖胖的男娃子。之後,夫妻倆離開固鎮去了繁華的上海。三年時間裡,老人給夫妻倆買過三次往返固鎮與上海之間的春運火車票。
力不從心,其實已經不能形容老人現在的狀態了,三十畝的莊稼地,隨便種種,隨便收收,老人累,老伴也累,吃喝拉撒睡,一切都不重要,以至於孩子吃飯喝水,吃喝也行,不吃不喝也無所謂,孩子們洗頭洗腳,洗澡換衣,洗也可以,不洗也隨便吧,就當小牲口、小崽子似的養活,也就那麼回事,過得去就行。
老人去學校接孩子們,看著孩子們爬上三輪車,老人本能地扭動車鑰匙。孩子們有嚷嚷著吃糖葫蘆,不買就是一頓抹鼻涕哭眼淚。六隻糖葫蘆遞到孩子們手裡,一路嗚哩哇啦終於趕在天黑之前回到家裡,這才發現車廂裡只有五個孩子。問了問,最大的孩子舔著細長的竹籤子,“你買糖葫蘆的時候,他就下車了!”
調轉車頭立即趕去學校,接回孩子已經很晚了。本想喝點稀飯直接睡到算了,老伴卻焦急地告訴他最小的孩子發起高燒,老兩口半刻不敢不停頓奔去醫院。吊完點滴,已經接近凌晨,老兩口疲倦至極,好容易才把最小的孩子哄睡著。家裡的孩子們早已經東倒西歪,睡到一片,甚至連衣帶鞋拱進窩。
顧不得許多,生活也就這樣。
“孩子大了就好了,孩子大了也就好了。”
這話早在三十多年前他就聽過,也許眼前的孩子們大了生活就會好的,誰知道呢?人生是不是編織一個又一個美好的夢幻來安慰自己?也許是,也許不是,老人也無法確定。
急促的電話鈴聲將老人從夢境拉回現實,“爸爸,我要離婚,這個女人還不如前一個女人!這次離定了!……”
老人寶被擱在離床邊遠遠的地方,聽筒裡的聲音一句也聽不清楚。不知多久過去,老人昏昏睡去又緩緩醒來,他對著鬧哄哄的手機,咬咬牙,輕呼一口氣:“我說兒子,結婚離婚不要緊,只是不要再生孩子,你就是我的好兒子!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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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語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