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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面前的沙眨了眨眼，眼神澄澈，乾淨得就像一汪清泉，亮晶晶的，甚至能夠清晰地映出未初現在的臉。
依然是自己偽裝出來的那張臉，一個勉強算得上清秀的村民，看上去樸實敦厚，雖然依然有些情不自禁地緋紅，但是確確實實和真正的未初沒有什麼關係。
“額...我...我是這裡的村民，我看你昏迷在這裡了。”
未初第一次感覺說謊是一件如此困難的事，看著那雙眼睛，他感覺一種莫名的情緒在拉扯自己的心臟，有一瞬間難以呼吸。但是六年以來在騎士團內部的磨鍊讓他還是擠出了一個看起來頗為溫和可人的笑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根本不真實的話語。
“我看你眉頭皺著，好像很難受...給你餵了點止痛藥，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未初看著沙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他覺得自己大抵是真的中了什麼蠱被下了什麼降頭，光是看到沙簡單地坐立起來揉眼睛，只是眼前這一幕，他就覺得這人的行為舉止可愛得緊，有一種想要把他擁入懷中的衝動。
“應該...還好，我現在沒感覺有什麼不舒服的。”
沙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他如瀑般的烏黑長髮就像是上好的綢緞，看似無意實則也確實無意地落在肩頭，柔順地垂著，讓未初根本移不開眼。
冷靜，冷靜，黎未初，你現在的使命是以人類的身份刺探他的虛實，刺探他們人形魔族背後的真相，不要忘記和師父的約定，不要忘記和馮七公的約定，不要忘記你加入騎士團的初心！
未初反覆在心裡默唸重複的話語，強制把自己內心的衝動和洶湧上頭的荷爾蒙壓下去。
於是，表面上一點變化都沒有的未初擺出了毫無破綻的笑容，微笑著望著那雙眼，確保自己偽裝的烏黑色的眼睛和自己的心情一樣明亮。
“那就好，你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需要我送你回去嗎？剛剛，你臉色很不好的樣子，如果是附近哪個村子的話，我家離得近，送你回去吧。”
未初用溫和的語氣試探性地問出了問題。
來吧，沙，你會如何回答我的這些問題？
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
你又要回到哪裡去？
可是沙卻沒有一絲一毫慌張，他似乎真的皺著眉頭，思考了一下。
“我...我？”
沙抬起了眼。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的眼睛像是雨過天晴的天空一樣澄澈，泛著好看的天空倒映的藍色，一眼，未初就知道，他沒有在說謊，那雙眼睛那樣清澈，直勾勾地看著自己，那雙嘴唇似乎還因為猶豫而有些顫抖。
未初對自己的觀察能力非常自信，同樣地，他對於人的情緒探測也極為擅長，他確信，無論是沙的言語還是眼神動作，都象徵著他真的不知道。
可是，這真的合理嗎？
理性不斷拷打著自己，未初還是勉強把心裡那份篤定的情緒壓下去，強行告訴自己，這並不是真的，這是假的。
“啊，我剛剛過來看到你的時候，你還在那裡坐著，然後突然昏迷過去了。你真的沒事嗎？”
未初伸出手，學習著村民們普遍會對一些說胡話的人會做的事情——伸出手去摸摸對方的額頭，然後額頭貼著額頭，看看對方是不是因為體溫過高燒昏了頭。
未初這樣做了，手碰觸到的對方的額頭是溫熱的，但是額頭貼著額頭的時候，未初清楚地意識到：這分明是在拷打他自己。
他剛剛才壓制下去的情緒再次洶湧上來，身體莫名地突然有了一點不可描述的反應，就差那一點，未初就感覺自己的魔力要不受控制了，這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