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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燭盡,汴湖夜船吹笛,風瀟瀟。
貧民窟裡,高高低低的棚子裡鮮少有明亮的燭火,也就衛應的爛布棚子裡由婦人點起搖搖欲墜還剩半截的火燭,為男人處理傷口。
爛棚子邊還有著前日下雨未乾稀泥,瘸腿兒桌子墊著兩塊爛瓦,上面點著火燭,碗裡還有兩個硬邦邦饃饃,小姑娘乖巧在一邊看著,有些擔憂:“爹爹的傷看上去好嚴重,疼不疼?”
這些時日爹爹出門越發勤快了,說是碼頭有扛貨的活兒,能比汴京裡頭賺得多一些,可每次回來身上都有傷。
衛應一身粗布衣裳打著補丁,將最劣質的酒倒在傷口上消毒,眉頭都不帶皺的,還笑著摸頭安慰:“爹爹不疼,吃餅。”
碼頭扛貨的活兒自然是賺錢的,不過他跛腳那包工頭多少有些嫌棄,平日裡對他也針對,便也只能忍下來,丫頭還這麼小,他暫時不能出事,再等一等,等他存夠了錢才能贖罪。
想到懷中還帶了一個燒餅回來,衛應面上難得有幾分笑意。
身側同樣憔悴的婦人嘆息,只道:“你平日裡出著力氣,光喝水吃個饃饃如何能飽腹......”
更是為了買一個滿是肉的燒餅,好幾日不要命的在碼頭扛貨賺銀錢。這樣下去本就虧空的身子更加承受不住了!
賺來的銀錢又遇上在汴京打轉的地痞流氓,每次都要強行搶去不少,如此下來剩的銀錢也只能夠勉強度日。
衛應瞧著女人,只是頷首笑道:“碼頭扛貨的活兒還能做上一段時日,若是銀錢不夠,聽聞汴京豆芽巷口周家要修築房屋,我也可以去幫忙,多少能賺些回來。”
小姑娘到底紅了眼眶撲進他懷中:“爹爹,我不怕吃苦,只要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就好了,我也不愛吃肉餅,爹爹不要上那麼多工。”
這話一出,衛應頓了頓。
到底是他讓女兒吃苦了,當初正六品的昭武校尉何其風光得意,那也是他最意氣風發的幾年,然而也就是短短這麼些年,髮妻不知生死,官位被削,雙腿被打導致跛腳,囡囡也落到了這樣烏煙瘴氣的貧民窟。
真是......好笑啊。
小姑娘替他擦去臉上的髒汙汗跡,小手掰開肉餅成三份:“爹爹孃親一起吃,不然我也不吃了,像爹爹說那個沒吃到爹爹喜蛋的小姑娘一樣......”
聞言,衛應手上的肉餅都差點落了地,小姑娘不明所以,他只剋制的摸了摸她的頭。
小姑娘忙著將手上的肉餅遞給他吃,稍頃,女人先安撫著開口了:“衛大哥,不管有什麼事,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該放下早放下了。”她不知道什麼原因讓衛大哥這麼多年都一蹶不振,但她希望他能走出來。
衛應只道:“吃肉餅吧,等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巴掌大的肉餅分成了三份,小姑娘硬是讓他們都吃了下去,用過肉餅小姑娘就睡著了,伍蘭也替她蓋著被子,再回頭看去只見衛應將一個陳舊木盒再次埋入深處的土坑裡。
木盒裡做了防水處理,裡面似是一些來往的書信和泛黃紙張,夜風呼嘯中,木盒被裹得嚴嚴實實,衛應岣嶁著背掩埋,好似風燭殘年的老人。
天際似有悶雷幾聲,竟是比白日裡還要熱上幾分。伍蘭睡不著,替他接了一碗涼水回來。涼水不多,堪堪半碗難得乾淨。搖曳的火燭搖搖欲墜,她乾脆吹熄了火燭,許是還能用上幾次。
這些年被衛大哥救下她很感激,可這樣一個好人,她不知是什麼樣的事情能將他折磨到如此地步。
更甚至幾日前,背上又添了刀傷。
“衛大哥,你相信我嗎?”她看了他良久,終是忍不住問起。
話落,天際驚雷響起,銀白的光亮一瞬照亮爛布棚子,也照亮了男人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