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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怔怔地立在原地,直到遠處響起刀兵的碰撞聲,才從方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來不及多想,她回身便拔足狂奔。既已背負了百餘人的性命,她便一定要活下來,為他們報仇。
不知奔了多久,天上終於下起了雨,而雨聲之中卻忽然傳來明顯的動靜。沈秋心頭一緊,立刻側過身子,躲在一棵大樹的後面。隱約聽到那人聲越發近了,心知多半是撞上另一支搜查的人馬了。
雨水順著她的頭盔徐徐滴落下來,從面上劃過。沈秋伸出手一把取下了頭盔,放在眼前怔怔地看著,忽然用力握緊。
她知道自己絕不能放棄。
&ldo;誰!&rdo;兩個落了單的巡查士兵眼見大樹之後似有一段衣擺閃過,當即沖了過去。
及至到了樹後,卻發現地上癱坐著一名女子。那女子披頭散髮,穿著一件血跡斑駁的裡衣,從頭到腳早被淋了個半濕,形容十分狼狽。
其中一個士兵蹲下|身子,試圖朝那女子伸出手,但對方驚聲一叫,連滾帶爬地便往後退去,一直退到另一棵樹的腳下才停住。
她緊緊抱著頭,周身不知是因為痛苦還是寒冷而抖得厲害,口中還不住地自言自語道:&ldo;不要、不要打我!我……我知錯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rdo;
那兩名士兵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還欲上前看看,卻被另一人攔住道:&ldo;算了吧,不過是個瘋女人,別多事了。這雨越下越大了,留在林子裡小心遭雷劈,既然落單了,還是趕緊尋條路出去吧。&rdo;
那人只得守住步子,二人一道離開。
待到周遭已無人聲,只餘下越來越大的雨聲時,那原本靠在樹下的女子早已不再囈語,也不再顫抖。她慢慢地蜷縮起身子,抱住自己的膝蓋,整個人靜如死水。
又過了許久,天地間已是一派雷電轟鳴。沈秋這才慢慢地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地往林中透著一絲光亮的地方跑去。
跑出林子的那一剎那,視線一片開闊。沈秋陡然頓住步子,怔怔地看著面前的景象。
棄甲滿地,屍橫遍野。
雨水洗刷過人和馬的屍身,血水往低而流,匯至溪流時已是滿目刺眼的紅。
沈秋一步一步地走出來,踩著棄甲,踩著橫屍,原本強壓在腦後的東西,隨著著步子,都漸漸地浮了出來。
半日的隱忍和強撐在這一刻終於決堤,她在濕透的山河之中無力地跪下,忽然泣不成聲。
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冀封當真是不在了。他若還在,又怎會讓這一切發生?若還在,又怎會眼見自己落至如此田地,竟不現身?
只是,他怎麼會死……怎麼能死?他死了,自己欠他整整一年的解釋,又該對誰去說?自己滿心滿意的愧疚,又還有誰人能恕?
電閃雷鳴交錯而過,雨水如針扎一般落在周身,刺痛卻留在了心底最深處。
不知過了多久,沈秋周身顫抖著,幾乎已經發不出聲音來,只有冰涼的觸感不斷地順滑過面頰,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而這時,在雨聲陣陣之中,傳來一聲馬嘶。
緊接著,是細碎的馬蹄聲。
緊接著,是有人翻身下馬的聲音。
緊接著,是朝自己走進的腳步聲。
不知為何,哪怕周遭如此喧譁,但這聲音卻分外的明顯,每一步,都彷彿踩在了自己的心頭。
末了,那腳步聲在身後徐徐停了下來。
沈秋沒有回頭,甚至保持著原本的姿勢,動也沒動一下。
她在等待著身後的人先開口,而那人卻只是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