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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共住了三個人。
我並不在房間裡待太久,連著兩天都只是晚上回去。第一天現在最近的菜市場轉了一個上午,勉強能聽習慣當地人帶口音的普通話了,然後再跑去和前臺套近乎,從小姑娘那裡問到了最近的批發市場,假稱自己是來務工的,跑去批發市場買衣服。
顧北知那張電話卡,在我上車之前就被我折斷衝進了廁所,現在用的是我來了新疆之後在當地電話亭裡買的黑卡。我也沒打算找顧陽求援,畢竟他也只是看在維利亞納夫人的面子上才幫我一把,反覆地去向陌生人尋求幫助,是一件非常不體面的行為。
既然知道我爸是順著貴金屬礦產去的,那就打聽附近最知名的礦脈好了。我買了幾件劣質的、印著骷髏頭的那種衛衣,還有兩條破洞牛仔褲,一頂鴨舌帽,一個二手揹包。鞋襪沒買二手,我實在是有點穿不下去。兩百塊錢置辦好幾身行頭,這對我來說確實是個新鮮體驗。又在烏魯木齊逗留了幾天,差不多散了一條煙出去,才從勞力市場那邊常年蹲著介紹活計的大哥們那裡瞭解到,新疆最有名的礦場開採公司就是佔據著阿希金礦的伊犁黃金谷公司。我詢問是否能介紹我去那裡工作,大哥當時掃了我兩眼,鬍子拉碴的臉上很明顯的露出了嘲笑:“就你這個細胳膊?”
我只好拿著大哥給我的地址,再一次買了去伊犁的車票。
呼吸到第一口伊犁的空氣,我就嗆到了。除了乾燥,還是乾燥。我已經有所準備的在臉上捂了一層防風沙面罩,但是還是能感覺到大風咆哮著從臉上刮過的感覺。更糟糕的是,風裡夾雜著砂礫,把每一縷風都變成了無情的刀刃。我外面罩著橡膠的防風大衣,都能聽見無數砂礫打在上面的、稀里嘩啦的聲音,在此之前我以為只有暴雨打著雨棚能發出來這種聲音。
被吹得狼狽的倒退好幾步,旁邊出來的大叔看我一眼,很不給面子的嘲笑出了聲。
出了車站,又轉了一趟中巴。我跑過去的時候車子已經準備要走了,因為提前問過,到礦谷的車一天就只有這一趟,我難免著急,扒著車門跑了好一截。售票員一連聲“哎哎哎”,也沒讓我放手,司機只好剛起步又停了車,讓中年售票員從窗戶裡探出個腦袋:“喂,車滿了嘛,坐不了了嘛。”
我扒著門不讓關:“給我騰個地板也行,我到礦谷。”
售票員露出嘲笑:“都是去礦谷的嘛,不然誰走這段路。”
其他窗戶也陸陸續續探出腦袋好奇的看熱鬧。
我臉上開始發燒,畢竟前十六年我從來沒幹過這種耍無賴、無理取鬧的事。別說非得上車了,就算公共交通我都沒坐過幾次。剛到錦市的時候貪新鮮坐了幾次地鐵,次次都坐反,然後又不知道怎麼過閘口,楚白秋找了我兩個小時才找回來,從此以後就不讓我自己出門坐車了。
“大姐,您行行好,我聽說明天就起沙子了,我今天必須得去礦谷。”我一邊忍著羞恥,一邊扒著門口不放,無比尷尬的討價還價:“我坐地上行嗎買兩張票,您幫幫忙,到地方我就下。”
“還挺拗。”售票員嘀咕了一聲:“行吧,你上來嘛,只收你一張票。”
我鬆了一口氣,揹著有我半個人那麼高的大揹包,爬上車後千恩萬謝了一頓。售票員還找了我幾張零錢,隨手一指讓我和堆著的行李包擠一擠。我看了看全是腳印和沙子的地板,什麼也沒說,安安靜靜坐下了。
中巴又在戈壁灘上晃晃悠悠開起來。
我困得不行,坐了好幾個小時的綠皮火車趕中巴,覺更是很久沒睡過整的了,沒忍住就開始一點一點的磕頭。但是就在我似睡非睡的那一會兒,突然感覺到如芒在背,似乎有什麼目光在無比專注的打量我,非常平靜又冰涼。我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心裡唸叨著不能是顧北知或者楚白秋的人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