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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著點兒雨,不算大,不至於出什麼事兒的那種雨,可是路上我卻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古原抓著陸長淮的手緊了緊,沒有說話。
「那座山很偏,路上沒什麼車,我一路都盯著,一直沒有看到他們的車從對面開過來。離山越近我心跳越快,幾乎已經可以斷定是出了什麼意外,不然離約好的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他們不會還沒有下山。
果然,剛剛走到上山的路上就發現他們的車撞在路邊,車身已經完全變了形,地上全是血。解三秋反應很快,他經驗豐富,看過現場大概就已經知道有人活下來的希望不大,所以第一時間就想把我攔在車裡。
當然,沒攔住。我當時特別冷靜地走過去檢視每個人的狀況。從我爸媽到司機,再到已經被甩出車外的嚮導。無一例外,全都沒了呼吸。」
陸長淮的手忽然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好像指尖又碰到了他爸媽冰冷的脖子,沾了滿手黏膩的鮮血。
古原也並沒有比他好多少。心臟好像被誰緊攥著一樣疼得他喘不過氣,腦袋嗡嗡地響。他不敢去想像當時的陸長淮該有多絕望、多害怕。
他咬緊牙關伸出手,死死抱住陸長淮,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好像但凡牙關松一點兒,緊咬著的那口氣就得洩了。
他不能讓那口氣洩掉,他不能哭,他要撐著陸長淮,不能讓陸長淮反過來安慰他。
懷裡的人很久都沒有動靜,只是手抖得停不下來。
從來都是陸長淮把古原抱在懷裡,今天反了過來。
陸長淮把頭埋在古原胸口,緊緊貼著,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
這樣的跳動讓他安心,腦海里的畫面卻揮之不去。
揭開傷疤的過程總是痛苦的。此時他好像都能聞到那天混合著血腥氣的雨水味道,好像又一次感受到了當時天旋地轉,頭暈眼花的感覺。
那時候好像覺得這個世界特別不真實。他死死盯著他爸媽,試圖從中看出一些破綻,好讓自己相信眼前這一切都是假象。
解三秋終究還是用了蠻力,把渾身輕飄飄的他推回了車裡。
後來事故現場來了很多人,每個人都忙忙碌碌。四個擔架、四具屍體就擺在路邊,白得刺眼。
陸長淮隔著車窗看著這一切,像看電影一樣,可解三秋時不時看過來的目光又是那麼真實。身旁兩個聞訊而來的好友,一個按著他的肩膀,一個按著他的膝蓋,那樣沉重的觸感也那麼真實。
再後來,天色暗了,處理事故的車一輛輛開走,解三秋重新回到車裡。
他看過去,啞著嗓子問了一句:「是都沒了嗎?」
解三秋看了他半晌,到底沒能說出一句安慰的話。
……
床上的兩人沉默良久,直到窗外的雨漸漸沒了聲響,屋內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大司馬大概想出去玩兒,跑上樓來嚶嚶嚶地叫了半天。沒人理它,它便蔫蔫地趴在床邊。
它這點兒動靜多少讓陸長淮和古原換了換心情。陸長淮悶著聲音說:「渴了」,古原便親了他一下,起身開了小夜燈,去給他倒了杯水回來。
陸長淮渾身沒力氣,靠在床頭喝下半杯水。古原坐在床邊看了他一會兒,發現他眼眶很紅,又起身把燈關了,摸黑上了床。
由始至終,他沒有開口說一個字。他知道陸長淮不會需要幾句輕飄飄的安慰,他只需要有人聽著,有人陪著。
古原上了床也靠在床頭,緊挨著陸長淮,牽過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陸長淮笑了一聲,問他:「不管大司馬了嗎?」
「一會兒管,先管你。」
「我沒事兒,就是有點兒累。」
「嗯,我也累,一會兒再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