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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忽然又有零碎的畫面閃過,意識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從前在孤兒院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因為被排擠而常常被推搡,常常差一點就要摔倒在地。
或許就是那個時候起,他就練就了找到平衡的小訣竅了吧?
關於孤兒院的記憶其實已經很久遠、很模糊了,模糊到很多事情都只是一個破碎的畫面,甚至看不清主人公是誰,裴雲洲只記得自己破舊的白襯衫,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漫無天日的冷。
是父母把自己帶離了那裡,現在的生活已經比那時候好得太多,自己不應該貪心的。
將裴氏撐起來原本就是自己應該做的,母親身體那麼糟糕,怎麼可以再為此勞心勞力。
不就是一束花,為什麼要那麼較真呢,母親畢竟出身名門,覺得自己的搭配不好看也很正常吧。
自己真是太任性了,就這樣對父母不告而別。
裴雲洲離開院子的腳步遲疑了一下。
可是他沒能等到想要的挽留。
餐桌上沒有第三副碗筷,桌上的菜餚大魚大肉,也不是他糟糕的腸胃能夠負荷的。
即使要留在這裡,恐怕也要麻煩廚師額外給自己熬一碗粥。
裴雲洲有些遲鈍地意識到,或許今天就不該來的。
他原本還想著,今天回了家應該會在家裡吃飯,吃完飯還會耽擱一會兒和父母聊聊許久沒有聊過的家常,特意給司機放了假,準備晚上自己開車回去。
因此當裴雲洲回到車庫的時候,司機已經離去。
他的大腦一陣陣地發暈,這樣的狀態,根本不適合開車。
現在時間還早,還只有五點,稍微再休息一下再回去也來得及做晚飯。
裴雲洲將頭枕在方向盤上,試圖透過按壓緩解太陽穴的發悶發脹,可惜並沒有太大作用。
裴雲洲只好將車窗搖下來吹吹風。
只是這陣風來得不巧,將他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都一併帶走。
透過車窗,他看見了自己帶來的那束花。
女傭一手提著七零八落的花,隨意地扔到了垃圾桶裡,花朵的那一面朝下,只露出空蕩蕩的一截花紙。
裴雲洲只要一閉眼就可以想見,他精心挑選的、每一朵都是他的最愛的鳶尾,就這樣倒插在垃圾桶裡,被封閉在了那個骯髒又黑暗的地界——
就好像被關進去的是自己。
不是已經想好了,一束花不需要較真的嗎。
天明明還很亮,他的眼前卻似乎一點光都看不見了。
黑暗又安靜得可怕的儲藏室是忘不掉的噩夢,他只能藏在自己的陰影裡,苦苦等到光的到來。
可是這一次光沒有到來。
裴雲洲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自己在城市的公寓裡。
有些茫然地看著室內的環境,甚至想不起自己是怎麼一路開著車回到家裡的。
沒有出車禍,沒有違交規,甚至沒有依靠導航。
這段路程的記憶,像是被人為抽除了,全然沒有在他的腦海里留下一點印象。
抬起頭和落地鏡裡的自己對視,試圖從鏡中自己的眼睛裡找到答案。
可是他根本就沒有看見自己。
鏡中的人影面色灰白,眼裡沒有一絲光彩,就連唇邊的笑意都不復存在。
這根本就不是自己。
裴雲洲覺得頭有些痛,可是又無端地想起昨日在醫院裡,醫生企圖遞給他的那幾份問卷——
他的頭更痛了。
裴雲洲關上了所有窗戶,甚至在六月初夏的時節開啟了熱空調,可是依然覺得自己好冷。
只好癱坐在沙發上,用絨毯將自己裹住。
直到捂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