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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末,大殿之內處處透露著春光。皇帝端了杯雨前龍井淺嘬一口,正要看摺子,便見寧朔已經走了進來。
他的身姿算不得威武,還能稱得上一句單薄,看著不是長壽的模樣。此刻頭微微低垂,看不清神色,但他走的每一步路卻穩穩當當,不見虛浮之意,便叫人忽視他的身形,不由得讚歎一句他的“骨”。
文人讀書讀到了骨子裡,便自有一股文人之氣,能蓋其矮處。寧朔此時應當如是。
等他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中心,恭恭敬敬跪在地上行禮後站起來,皇帝便不免又出聲讚歎了一句:“愛卿真是眉清目朗,面如滿月。”
之前雖然在宮宴上看見過,但從沒有細細瞧過。有寧國公和寧朝兩個人珠玉在前,寧朔確實容易被忽視。
皇帝笑著道:“你父親真是好福氣,子嗣雖然不豐,但一個兩個都是好的,抵得過人家十個八個。”
寧朔本是站起來的,便又跪了下去,“陛下謬讚了,臣受之有愧。”
皇帝:“起來吧,朕的面前不用跪來跪去的。”
寧朔就又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邊。他心思浮動,低垂眉眼,眸子裡含著一絲戾氣。
——縱使再是一路上給自己做過預警,但當皇帝離他這般近的時候,那股怨念還是忍不住浮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不敢多思,只敢一句話一句話的對答,等皇帝將隨家案的案情問個差不多的時候,又帶著他去小花園裡踱步。
兩人置身花草之中,享受著春日,皇帝突然問,“你跟著不雨川查了這般久,除了證據之外,可有自己的見解?”
寧朔心一頓,退後一步,躬身行禮:“陛下,臣慚愧,臣沒有。”
皇帝明顯不信,“哦?”
寧朔頷首,“最初查案的時候,一時會懷疑隨伯英是被冤枉的,一時會懷疑隨伯英是貪汙了的,但查到現在,卻已經沒有了這般左右不定的念頭,只看證據說話。”
“先生說,臣這般是對的,算是學到了一點皮毛。”
皇帝就大笑起來,“是這個道理。你們辦案的,最怕的便是一個先見為主,這般偏了心眼,再想查證就難了。”
寧朔:“是,謹遵陛下教導。”
皇帝:“隨伯英一案裡,你可有想問朕的?”
他含笑道:“畢竟朕也是當局者。”
寧朔心跳了跳,拿不準他的意思,但用以前對殿下的瞭解來看,他確實是興致來了才這般說,於是再次躬身道:“陛下,臣確實有些許不解。”
皇帝:“你說。”
寧朔裝作害怕的模樣,聲音有了些顫抖之意,“臣——臣——”
臣了兩三次,聲音還是抖的。皇帝大笑,“你不要緊張,朕不會罰你的。”
寧朔便深吸一口氣,“臣只是想問,陛下信隨伯英嗎?”
皇帝大笑的臉一僵,好似聽見了不可置信的話,跟在他身邊的太監臉色也變蒼白起來,趕緊將頭低了下去。
寧朔卻沒有害怕,只是道:“陛下,臣是想問,陛下信隨伯英嗎?臣總覺得,陛下和先生一般,對隨伯英此人的態度很是奇怪。”
皇帝凝神,“如何奇怪?”
寧朔:“陛下雖然讓先生查案,但卻不設立三司陪同,但陛下讓先生去查,便是不怕這樁案子有任何隱情。”
他疑惑的抬眸,“所以臣一直不懂陛下是信他還是不信他。”
皇帝聞言,倒是愣了許久,而後道:“你這般的性子,倒是跟你家先生很有一拼,他也是直言直去,有時候能把朕噎死。”
寧朔撩起袍子跪下,“是臣放肆,請陛下恕罪。”
皇帝擺擺手,“起來吧,朕說讓你問便讓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