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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桃中了迷煙,手勁不大,但那竹篾忒尖,輕鬆沒入了阮嘯脖子。阮嘯慘叫一聲,跌下床來,左掌在脖上一抹,抹得滿手血紅,那血汩汩外流,便是神仙也救不得了。阮嘯悽慘大哭,只想在死前將阿桃殺死,趁著尚有力氣,拔劍朝阿桃砍來。眼看阿桃也要喪命,突然一柄劍洞穿了阮嘯的胸膛。阮嘯倒下,顯出背後的人來,阿桃一看,驚呼一聲,急忙將衣物拉過,遮住了身體,那人不是雷秉又是誰?

此時氣氛凝重詭異之極,屋內幾乎落針可聞,也不知過了多久,天邊似乎都露出了魚肚白。阿桃已慢慢坐了起來,嘗試了數次,方輕輕開口道:“雷哥,剛才屋子裡的話,你都在外頭聽見了?”。

雷秉一直怔怔而立,腦中轟鳴不絕,昏昏然如墜霧端,這時聽這一聲“雷哥”,只覺得又噁心又刺耳,只點了點頭,說了一個字:“嗯”。

阿桃數次欲言又止,終於又黯然道:“雷哥,我十來歲便入了賊窟,我一個女人,長得也不算醜,要想生存下去,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你明白麼?”。

雷秉木然點頭道:“嗯”。

阿桃突抬目往住雷秉,眼中閃著光帶著期許,急切道:“雷哥,求你,我求你忘了今晚之事,咱們到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對,對啦,咱們去尋一個小島,一輩子不見任何人,一輩子也不踏上陸地,也不養狗養雞,也不生兒育女,只咱兩個人,死也死在島上,便如同世間從此再無我們兩個人,好麼?”。

雷秉心如死灰,無意識又“嗯”了一聲。

阿桃大哭道:“你不要‘嗯’,你說話,你好歹說句話!”。

雷秉深吸了一口發顫的氣,說道:“阿桃”。

阿桃哭叫道:“你別叫我阿桃,我不是什麼阿桃,我叫齊自華。雷哥,你念在這些年來,無論如何,我總是對你念念不忘的份兒上,你體諒了我這一次,之前的事,就當是做了一個不光彩不愉快的大夢。往後餘生,我對你千依百順”。

雷秉突呵呵冷笑一聲,仰天長嘆了一口,說道:“妹子,你這些話和身上的衣褲一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我也辨不清真假”。

阿桃愣了一愣,眼神漸漸變得空洞,近乎自言自語地道:“啊,雷哥,你這話好傷人的心呀”,旋即卻如釋重負,露出個頗淒涼的微笑,鼻子一抽,將眼淚收住,只望著窗外,再也不說話。

雷秉看也不願多看她一眼,決然走了出去。此時東方已白,雷秉經過這一夜,身心俱疲,茫然往前走著,便似夢遊一般,直到日頭移到正南,才發現自己已走了好幾個時辰,離伏櫪莊已經有數十里遠了,腳上卻跟中了邪一般,仍挪動不停。

這正是三月光景,山間野花招搖,陌上春意盎然,雷秉視若無睹,木然間繼續往前走,突聽一人叫道:“喂!小兄弟,你年紀輕輕,有什麼想不開嗎?”。雷秉側頭一看,卻是個駕牛耕田的農夫,三十上下,滿面關切地詢問。

雷秉聽得愣了一愣,在田中水裡一照,只見自己蓬頭垢面,雙目無神,一股說不出的落魄和委頓,幾乎將天色也拉暗了,不禁嚇了一跳。那農夫把犁頭一插,說道:“沒吃飯吧?來我家頭一起吃!”。雷秉連客套話也似懶得說,只點了點頭,木然跟了。

那農婦也十分賢惠好客,炒了幾大盤的熱菜,全湊到雷秉跟前,那農夫卻倒了一大碗酒遞來,道:“小兄弟別發怔,管你遇見啥山窮水盡之事,把這黃湯多灌兩碗,明兒個就柳暗花明又一村啦!”。那農婦笑道:“你這屢試不第的窮酸秀才,又來弔文啦”。

雷秉一口氣咕咚下去好幾大碗,只覺得從未喝過這般易醉的烈酒,一整夜的悲痛和壓抑瞬間衝破了堤壩,哇地一聲便伏案大哭,淚水如雨而下,止歇不住。那對夫妻倒被這陣仗嚇了一跳,忙來勸慰,問他緣由。這等私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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