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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得從石勒去世的前幾日說起。
當時石周曷朱的衣冠冢還未完工,因為這座陵寢是石勒稱帝后才著手建造的,所以工期並不長。建平四年五月,石勒病重臥床的時候,衣冠冢的主墓才剛剛建好,餘下的兩座陪葬墓僅有主體輪廓,墓中耳室甬道等細節構造還在規劃之中。
說來也是奇怪,一般到了這種皇室變故的重要節點,負責建陵的江華道人應該回京覆命,好請示下一步的工作安排,可他在明知皇帝病重的情況下,卻以工期緊張為由,不斷拖延進京的時間,一直到了七月中旬,才姍姍孤身回京。
回來的江華道人立馬上表述職,詳細彙報了陵寢的建造進度,表示兩座陪葬墓正在趕工,甚至主墓的墓碑都還未題字,若想全部弄利索,最少需要三到五個月時間才行。
這份奏摺自然到了石虎手中,他此時也正忙的焦頭爛額,對外要防備隨時會興兵勤王的秦王石宏及彭城王石堪,對內還得守著快嚥氣的叔叔及一眾大臣,在看到奏摺後哪還有心情操心這種屁事,直接命令陵寢停工,建陵的工匠全部撤回。後來想了想似乎還念及點石周曷朱與王氏養育的舊情,就讓江華道人按照禮制,把衣冠與陪葬品都放進主墓,兩座陪葬墓沒建好就不建了,全部封掉了事。
江華道人原本規劃的子母冢是一主兩次共三座地宮,主墓專為石周曷朱而建,陪葬墓則分別放置其妻王氏與早夭的世子石丕的衣冠,也就是石勒的哥哥。可這麼一來,陪葬墓封掉後,王氏與石丕的衣冠就只能和石周曷朱葬到一起了,江華道人也不敢不從,滿口領命出了京城,但他後來具體是怎麼做的,寫下碑文的人也明顯不知情,因為這個江華道人在抵達陵區遣回工匠後,自己突然就“人間蒸發”了。
鬼臉道士從碑上文字能看出來,寫下碑文的人一定離當時的後趙權力中心很近,要麼是皇親高官,要麼是石勒或石虎的親隨,總之整件事情他都以一種親歷者的身份在敘述,那他多少也會對江華道人有些瞭解,這麼一位朝廷官員,怎麼忽然間就“銷聲匿跡、尋之無果”了?這八個字細細品來,豈不正如人間蒸發了一般?
江華道人的記載到此基本告一段落,碑文向下講述的則是另一個故事。
建平四年戊辰日傍晚,京城上空烏雲滾滾,隨著一道霹靂落下,時年六十歲的石勒瞪目而亡,緊接著暴雨如注,四處嘩啦啦的雨聲與一個接一個的炸雷,登時掩蓋住了大殿內外慌亂的腳步聲。
在這樣一種緊張窒息的氣氛中,約莫酉戌交替時,一輛馬車冒雨向城外疾馳而去,不多時就消失在了夜色裡,而碑文的作者恰好就在這輛馬車之上。
馬車內共有三人一屍,正是石虎派出來運靈的隊伍,包括碑文作者在內,這三人平日都是石虎的親隨,此時奉命將石勒屍體找一處荒山深谷給埋了。可石虎不知道的是,碑文作者其實是太子石弘的眼線,自始至終都效忠著石勒一家,如今眼看著石勒屍身受辱,如何能放任不管,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趁著疾風雨夜襲擊了同行的二人,然後劫下馬車,孤身帶著石勒屍身驅車離去。
碑文的作者沒有提及自己姓名,我們姑且稱之為“狗剩”。狗剩劫下靈柩後,只想找個地方好好安葬石勒,以儘自己最後的忠心,等做完這一切就逃到南方去,不願再侍奉暴徒石虎左右。
狗剩思來想去適合埋葬石勒的地點,高平陵肯定是不敢去的,一般的地方又不符合石勒身份,這時他忽然想起那座被江華道人吹的天花爛墜的“清樂陵”,那地方如果真像他說的是處“神仙穴”,豈不正適合石勒安葬?
“清樂陵”就是石周曷朱的衣冠冢,狗剩關於這段文字的描寫,隻字未提什麼“合缽凝宮”、“混沌龍穴”等詞彙,而且也不知道此地不適合葬人,由此可見江華道人可能還是撒了謊,壓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