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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個時候,朕先讓人控制住各路禁軍,反過來抓捕和珅歸案,再對他家產進行查抄,只要和珅貪縱之象敗露,我們能從他府中抄出家財,這大計便成了。可其中許多關要之處,朕還是毫無頭緒啊。”嘉慶想著親政鋤奸大計,在此一舉,也不再顧忌,將自己計劃的雛形告訴了阮元。
“其實皇上顧慮,雖是有理,和珅卻未必如此著想。”阮元聽著嘉慶言語,也答道:“臣想著,既然和珅交結呼什圖,將這外送密信之事給臣商議,就證明和珅心中,對這些心腹同黨,並非絕對信任。和珅也在擔心萬一皇上親政,就立即拿捕於他,所以才會聯絡到臣這裡。可見和珅真正的死黨應該不多,他的想法,還是勝負之事,決於武力。但皇上所言也有道理,若是皇上不能拿出一個讓各路禁軍信服的理由接管他們,只恐皇上想要捕拿和珅,卻也無人響應啊。”直說到這裡,阮元的計劃終於漸漸成熟,於是他先從禁軍說起,自宮禁諸軍以至兵部傳信,定下了後面的誘敵深入、將計就計之策,和珅眼看兵部之門大開,這才終於放下心來著手控制各部之事,也就進了嘉慶和阮元的圈套。
其實無論嘉慶還是和珅,對對方的認知,本就各有不全之處。但既然和珅認罪伏法,一切塵埃落定,再思考定計之前各人思慮是否完備,似乎也沒有意義了。
“這樣想來,這番計議之中,最難的一步,應該就是讓和珅主動交結內外,行謀逆之事了。可這二十條罪狀之內,卻對和珅交結禁軍邊將,圖謀犯上之事隻字不提,卻是何故?還是說……”阮元為官十年,雖然一力堅持心懷仁善,但也清楚,防人之心不可無,嘉慶此舉,或許也是在裁抑於己,不希望他在十年官升二品之後,再因為此番定計立下過大功勞,否則,嘉慶也會擔心自己的地位。
畢竟,一旦將和珅勾結內外之舉明示天下,自己假意傳信之事,也很難再被遮掩。
但即便如此,阮元還是決定,如有得蒙奏對之時,就主動向嘉慶詢問,希望在嘉慶面前弄清其中緣故。
而阮元更沒想到的是,次日在南書房內,竟然是嘉慶主動向他問起了這件事。
這時朱珪尚未歸京,南書房本來人手便少,嘉慶似乎也不願其他人聽到,只叫了阮元到殿外。看著四下無人,便問道:“阮侍郎,先前和珅二十條大罪,你可都看到了?若是看了,朕這裡還有一事,也要與你商議。和珅矯詔引三部兵馬入宮禁,又企圖向外傳送信件,勾結前線將官,這些證據,朕現已收在毓慶宮中,若要問他一個大逆之罪,也足夠了。但朕想著,這其中牽連,還是有些複雜。若是問了和珅一個大逆之罪,只怕當初只罪一人,絕無牽連之語,就成了一句空話了,不知阮侍郎有何想法呢?”
阮元聽著,心中也暗自有些驚恐,其實嘉慶之意,已然明白不過,若是和珅大逆之事真的問罪,自己定策、傳信之事,就難免不被一一記錄在冊。如果真的是這樣,自己的功勞也就定下來了。但反過來說,自己如果繼續升遷,不僅嘉慶會對自己加強防範,只怕當朝重臣之中,自己也沒有足夠能力獲取其他人信服。另一方面,無論怎麼說,自己幫和珅傳信,確實事實,雖然是為了將計就計,但有此一舉,將來登記在冊,自己也難免遭人非議。
甚至……萬一有一日嘉慶不再信任自己,這些事再被翻出來,難道在別有用心之人眼中,自己就不是“謀逆”了嗎?
這樣看來,眼前這條通達顯貴之路,雖然已經唾手可得,可實際卻是暗藏殺機。其中兇險,或許更甚於其他功利。
想到這裡,阮元不禁有些暗中感謝嘉慶,若是嘉慶真的想處理自己,他只需把這一切都依照事實清楚登記在案,隨後給自己封賞,到時候自己必然被人疑忌。那樣下來,隨便一點小事,都可以成為自己身敗名裂的伏筆。嘉慶給自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