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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卻不在意這些,徑自言道:“回皇上,臣以為英吉利人此行,殊為放肆無禮,不可輕信。臣之前與他們交談時,聽得清楚,他們言語,同之前那個披楞俘虜一般無二。而且,他們所用的火器,也和那個披楞俘虜拿給廓爾喀的,大是相同。他們雖口中不言廓爾喀戰事,只怕背地裡早有陰謀,這六條之中,便有求島求地之語,若是真的接受他們的條款,還不知他們在背地裡,要如何興風作浪!是以,臣以為這些外國宵小之言,不足為顧,只一併不準,駁了他們回國便是。”
孫士毅道:“福中堂,這英吉利與披楞之間,有一節中堂可曾想到?”福康安也不知他所言為何,便示意他說下去。
孫士毅道:“回皇上話,之前臣與福中堂談及英吉利使臣,福中堂曾對臣說,英吉利在廓爾喀之南,有一地曰噶裡噶達,這個名字,臣做兩廣總督時,曾聽英吉利商人和十三行洋商提及過的,似乎原本是在古天竺之地,他們稱其地為莫臥兒……”
“不是莫臥兒,是痕都斯坦。”乾隆忽然打斷道:“這莫臥兒一詞,是那些傳教士說的,不足為訓。朕知道那個地方,痕都斯坦,在浩罕和巴達克山之南。孫士毅,以後記著,痕都斯坦才是我大清的正確譯稱,不要再說錯了。”
孫士毅道:“是、是,痕都斯坦,臣聽聞這痕都斯坦,原有國王,可不久之前,英吉利到了那裡,佔據了噶裡噶達,那痕都斯坦的國王和英吉利交手也有數次,屢戰屢敗……”
“說重點。”乾隆似乎有些不耐煩。
“是。”孫士毅道:“臣之前聽福中堂說起英吉利與披楞之事,想著這噶裡噶達、痕都斯坦都在廓爾喀之南。所以臣有個想法,這英吉利與披楞,或許便是同一個國家呢?陛下聖明,西洋傳教士不識正音,譯名往往訛誤,便是此處有誤,也說不定呢。”
福康安道:“回皇上,若真如孫中堂所言,披楞即是英吉利,那也就是說,英吉利眼下便在廓爾喀之南,完全可以介入廓爾喀的戰事。這樣說來,英吉利更是不得不防!以臣之意,這些荒誕之語,只一一駁了回去便是,如此,方能讓他們知道我天朝的威儀!”
乾隆道:“和珅,你意下如何?”
和珅對於這個問題,倒是無甚頭緒,其實從本意而言,他也不希望清朝與英吉利通好,但這不是因為國事,而是因為松筠。松筠入軍機處以來,他曾數次遣下人向松筠送禮,不料松筠每次都是閉門不見,一件禮物都沒收。如此看來,松筠絕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軍機大臣,與其迎送之後讓他長留軍機處,倒不如故意讓他辦不成交涉之事,到時候乾隆看他勞而無功,很可能就會改任他職。至於通好一事能否成功,想來對清朝也沒有多大區別。但心中雖是這樣想,找個理由讓乾隆回絕英吉利使臣,卻也不容易。
他向前看著,眼看乾隆面前所擺放的書籍,似是一部《大清律例、一部《大清會典,忽然有了想法。遂道:
“回皇上,臣也以為英吉利這六條請求,均不可行。自古以來,我天朝上國,歷代皆是自定法度,四裔有所遵行。從未聞四裔之國,妄加干預天朝法度,而天朝遵行之事。英吉利此番上呈條文,非但要壞我大清體制,更是要壞歷代的規矩!此等逾矩之言,自當一一駁回,以彰顯天朝體制之森嚴、法令之整肅,還望皇上聖斷。”
其實和珅所言,正是乾隆心中所想。從英吉利這個名字在郭世勳奏報中出現,乾隆對這個“不懂規矩”的國家,便殊無好感。英吉利使團尚未立足清朝國土,便要求在天津上岸,剛剛上岸不足一個時辰,便要求在圓明園展示儀器。到了圓明園,又不願意行三跪九叩大禮。此時朝拜之儀好容易過去,又向他提出了這樣六條請求……
清朝自建立而至乾隆,歷時六代,但清朝官制、律法、禮儀的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