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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期待和喜悅而迸發的光,和眼下對比不可謂不鮮明。
按下喉間泛起的微苦,張昭月心說,是該這樣。
我當年那樣對他,如今他是該對我這樣。
上次見面天色太黑,這次在燈火通明的商場裡,張昭月終於得空仔仔細細地看蔣樓。
無論是身材還是臉龐,面前的少年已然有了大人模樣。在她矇住眼睛不去看的那十二年裡,他吃了那麼多苦,磕磕絆絆地長大,竟也長得這樣好。
只是他的耳朵……
不由得盯住他的左耳,想起方才在店外看到服務員同他說話,他不得不側過右耳,那專注的樣子,令張昭月心頭又是一揪。
他的臉色也比上回看起來要蒼白,人也消瘦了些……
拿起桌邊的選單,張昭月勉力撐起笑容:「還沒吃午飯吧?我們先點菜。」
似是料到她會有此一問,蔣樓想也沒想就說:「要吃什麼你自己點,我把要說的說完就走。」
然後不等張昭月有所反應,便從口袋裡摸出一張銀行卡,丟在桌上。
「你給的錢都在裡面,密碼是你生日。」說到這裡,蔣樓頓了一下,「別想太多,小時候在家裡翻到過你和爸爸的離婚證書,上面有你的身份證號。」
兩句話就讓張昭月幾分慌亂:「這錢本來就是你的,無論從法律上還是——」
「還是情理上?」蔣樓笑了一下,「可是我覺得,我和你之間沒什麼情分可講。法律上的事等判下來再說,我沒有理由提前收下你這筆『撫卹金』。」
他用的詞是「撫卹金」,而非「撫養費」。張昭月明白,他是在和她劃清界限,不打算把她當成母親,自然不需要她撫養。
他當她是來做慈善的。
深吸一口氣,張昭月理清思緒,方才開口:「蔣樓,其實你沒必要這樣……我知道你和黎棠走得很近,也能猜到你是想報復我,我不清楚你具體打算怎麼做,只想問你,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不僅會毀了他,也會毀了你自己?」
蔣樓只覺得可笑:「毀了?那你當年回到敘城,有沒有想過會毀了我和爸爸的生活?有沒有想過會毀了他的生命?」
「我也不想的,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這些年來,張昭月一直在避免想起這段往事,「黎棠那時候才五歲,他只是想來找我,只是太心急了……」
「夠了。」蔣樓不想聽這些開脫之詞,「你放心,我不會傷害黎棠。」
我不會傷害他——是蔣樓下定決心作出的讓步。
雖然從本質來說,其實是一種妥協。是比起復仇失敗,他更怕失去黎棠而已。
言罷,蔣樓起身欲走,張昭月忙跟著站起來:「……你說什麼?」
蔣樓平淡道:「可以相信我說的話。我和你不一樣。」
張昭月又被刺了一下。十二年前,她扯開蔣樓拉著她的手,讓他自己回去,告訴他:「就當沒有我這個媽媽。」
十二年後,她不僅回到敘城,還妄圖拾起母親的身份,甚至企盼不被孩子記恨,渴望他叫她一聲「媽媽」。
無論人心易變也好,物是人非也罷,總之,她食言了。
羞慚和失望兩種情緒的交織下,張昭月只覺熱意上湧,又要落下淚來。
她知道,蔣樓這次主動見她,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他是要與她清算,要與她徹底一刀兩斷,踐行當年她說的話。
最後的最後,彷彿是和十二年前的場景調轉,張昭月拉著蔣樓的胳膊,哽咽著,徒勞地說:「我不是不想,是不能……」
不是不想回來,不是不想你,而是做不到。
拉拽的力牽動蔣樓的傷口,他眉心擰起,卻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