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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天工作結束得比之前早,南弋去商業街溜達了一趟,給科室裡的同事帶點兒點心特產之類的,這是慣例。他特意磨磨蹭蹭,吃了晚飯,又在商場裡的書店待到關門,回去還是被任院長堵了個正著。他有理由懷疑,這位院長大人是不是在酒店前臺安排了眼線。
該來的躲不了,他還沒那個膽兒將人拒之門外。
「院長,您晚飯吃了?」南弋嬉皮笑臉地問候。
任赫飛抬起手錶確認了一下,現在是北京時間二十二點整,給了南弋一個少說廢話的眼神。
然而,飛眼拋給了瞎子,對面的人繼續顧左右而言他,「徐主任呢,吃宵夜去了沒帶你?」
任院長哼了一聲,「他看見你頭疼。」
「可拉倒吧,」南弋大言不慚,「現在院裡誰不知道我是他的左膀右臂,心腹愛將,走哪帶哪,十項全能……」他編不下去了,顯而易見,徐主任是不好意思欺人太甚,才沒兩尊大佛一塊來施壓,他該領情才對。
任赫飛沒什麼多餘的客套,直接逼供,「你還要考慮多久,下個月溫克爾教授過來,才沒那麼容易放過你。別說我胳膊肘向外拐,提前給你透個信兒,老頭私下已經給我發過郵件,他自己加租了私人飛機,帶著最先進的全套裝置過來,少說少說小兩百萬花進去了。到時候你有本事就一直躲,讓他全部打水漂。反正老爺子家底厚,這點兒小錢也不算……」
「行行行,您打住,」南弋耷拉著腦袋,「用金錢綁架人,不太好吧。」
任院長瞅著他,「我倒是願意用感情用理智用科學……你小子不上道兒啊,連手把手培養了你整整十年的親老師都搞不定你,我們這些上杆子認親的所謂長輩哪敢造次。」
南弋被他懟得沒臉,「您繞了我吧,地縫都不夠我鑽的。」
任赫飛不再囉嗦,站起來,最後跟他說,「我也不催你,滿打滿算剩下不到一個月時間,你自己好好考慮。當初你博士畢業從研究所偷跑出去,一頭扎進非洲就抓不到人影。別以為老頭是看在跟你爸的關係上才不記你的仇,他是真的惜才愛才。」
南弋點頭,把人送到門口,他低聲地說了一句,「院長,我真的挺打怵的。」南弋從來不是死要面子的型別,他不憚於承認自己的怯懦。作為過了而立之年的準中年人,他明白,面對別人打心底的關切,最好的回報不是感謝,而是報以同樣的真誠。
他聳了聳肩,自嘲,「夠慫的吧?」
「當然不是,」任赫飛回頭,「這事兒換我身上也一樣下不了決心。」他拍了拍南弋肩膀,「誰也沒逼你立馬做決定,但也不能縱容你一直拖著躲著,連檢查也不做。」任院長挑了挑眉,傲嬌道,「我們一群在教科書上也算能留下個名字的老傢伙,還能真讓你聽天由命撞大運不成?你這是打誰的臉,沒點兒數嗎?」
「嗯嗯嗯,是是是,」南弋苦笑,「在下知錯了。」
送走了任院長,南弋下樓抽了兩根煙才回來。左思右想,寫了封郵件發出去。
其實自打畢業以來,他隔三差五沒少騷擾他的導師溫克爾教授。但當初老頭要留他在研究所待兩年,他死活不同意,傷了師生感情,教授好幾年都不搭理他。發出的郵件全部是已讀不回,但遇到棘手的問題,溫克爾教授會安排學生聯絡南弋給出意見,不直接回復他,脾氣倔著呢。
他們師徒倆關係破冰是在那場事故之後,溫克爾第一時間趕到,作為他父親的摯交好友幫忙操持了一系列善後。之後,老頭聯絡了救援飛機,直接將南弋接回醫學院,不計前嫌,親自照拂。
一年之後,南弋拒絕他制定的手術方案,執意回國,再次傷了教授的心。
「呼」南弋長長地從肺腑底部吐出一口帶著滋滋啦啦血絲的窒悶之氣,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