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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花月樓之前,我叫枇杷,踏進花月樓之後,我還叫琵琶。不過此琵琶非彼枇杷,就這樣,一道門檻讓一顆果子搖身一變成了一件樂器。
“枇杷,你自己就叫枇杷,為什麼從來不愛吃枇杷?”有一天,沈韻也許是心血來潮,忽然就湊在我的耳邊問道,我縮了縮脖子,沒有立刻回答。
那幾天剛剛入夏,天氣一陣冷一陣熱,總是沒個定性。
才剛下過一陣雨,小風絲絲縷縷地吹著,有些涼。
我聽著沈韻的提問,忽然就沒來由地打了個寒噤。也不知是不是被風吹的,我於是走到窗邊,伸手把窗戶板放下來一些,沒有完全關嚴,還留著一道縫透氣。
夾在風裡的雨水絲絲落在了手背上,又是一陣的發涼。
我走回到床邊的時候,沈韻已經躺下了。他隨意地枕著胳膊,一身的錦衣還是來時的模樣,也不怕睡皺了,就那麼隨意地和衣躺著。
沈韻一貫如此,他從來不在我這裡脫掉外衣,因為嫌髒。
就算床上現在鋪著的是專門給他準備的乾淨被子,放進櫃子前才剛剛曬過,蓬鬆簇新地細細薰了好香,沈韻依舊會覺得髒。
因為在他看來,這個地方不乾淨,所以連帶著我在內的一切……其實都是不乾淨的。
所以,他和衣而睡,所以,他從來沒有碰過我。
此時,我見沈韻閉上了眼睛,便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想要隨便找個什麼地方坐下,等著沈韻小憩之後醒來。誰知,我剛摸到床邊,沈韻就睜開了眼睛,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沒有完全睜開,而是半開半掩,長而濃密的睫毛垂落下來,倦倦地像是攏著晚星。
我被他看得一愣,然後就被沈韻突然伸出的手握住了手。
他的手熱,我的手凉,不僅凉,而且還沾著雨水的溼氣,有些滑膩。
我冷不丁地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要往回縮,卻在動手之前頓住了,因為我突然想起這是個什麼地方,我又是個什麼人。
沈韻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只是拉著我的手翻來覆去地看,好像一個孩子發現了一件新玩具。
過了一會兒,直到的我的手被捏得有些發熱,沈韻才開口說:“真軟。怎麼長了這麼肉乎乎的一雙手,難怪不會彈琴。”頓了頓,又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一般,自顧自地笑出了聲,“也對,你這麼一個軟綿綿的人,要是生了一雙硬邦邦的手,那才真叫奇了怪了。”
沈韻一邊說,一邊笑吟吟地抬起眼來看我。
他長得真的很好看,唇紅齒白,眉目如畫。其實那張臉對於一個男子來說過於秀美了些。於是看見的人總會忍不住在心底裡感到可惜。
只可惜,他不是個女人,又幸虧,他不是個女人。
大概是我臉上的一絲痴相引起了沈韻的注意,我看見他蹙眉,於是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也就忙把視線移向了別處。
沈韻見狀,就問我:“做什麼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他的語調似乎永遠不急不緩,慢悠悠地,叫人摸不清他這人真實的情緒。
我想起大約一年前的那個晚上,沈韻好像也是用類似的語氣問那個一臉驚恐的鄒員外,知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我也至今記得,當時那個姓鄒的老東西臉上精彩的表情變化,從一開始的傲慢不屑到鬼哭狼嚎的求饒,前後也就是幾個眨眼的功夫。
那個鄒員外始終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也許是不該在那天晚上踏進花月樓,而更加不該的是,跑到沈韻的跟前囂張跋扈。
老頭兒最終的下場是被折斷了手腳,像一條骯髒的蛆蟲那樣在地上翻滾蠕動。
他的舌頭被剁掉了一截,血流了一地,除此還有別的東西源源不斷地從那具爛泥般滾圓身體裡流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