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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習習,興許是剛下過雨,陽春的晚風卻讓徹夜不眠的失意人不寒而慄。
傅廣書再次睜開眼,燭臺上的燈火搖搖欲滅,那一縷筆直往上的青煙早已無蹤無際。
從昨日上午至今日三更,傅廣書的腦海裡閃過無數畫面。他記不清自己是如何從皇榜處回到狀元樓的,卻記起了無數過往事。
有童年的那幅糖畫,有父母的期許,有先生的恩澤,有鄰里鄉親閒談時的稱讚,也有自己在旅途中向人誇下的海口。
沒有失望,沒有後悔。
他只是一遍一遍在腦子裡回放那些畫面,他呆滯地看著過往的一幕幕,心裡只剩下一片冰冷。
過往的一切看起來都很溫暖,卻在觸及一個冰冷的現實後變成了一塊塊巨石壓在了他的心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一股潛在的意識流動在他的腦海內,似乎是想寬慰他,似乎想要提醒他與其說是這次的失敗本就在意料之中,倒不如說這次能進入進試已經達成了踏足遊學時的美好願景。
但腦海內越來越冰冷,那股意識不得不蜷縮在角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可怕的念頭逐漸升起,逐漸佔據整個意識的空間。
那個念頭產生自逃避,最終演變為了逃避的最極端做法。
那股意識試圖衝出去阻止,卻在離開角落的瞬間被周圍的寒冷所凍結,在最後一刻,那股意識只覺得這份寒冷,似乎有些熟悉。
靜坐了一日一夜,傅廣書的腦海裡終於沒有了任何其他的想法,他打了個冷顫,卻脫下了披上沒多久的破布襖,抱在身前。
少年遊學十載,歸來將而立,遊學前的衣物、書箱、雜物都換過不止一茬了,唯獨那幾本書是先生所贈,這件布襖是父母所縫。
傅廣書將書從地上拾起,拍去塵土後摞在案上,又將布襖團在書堆旁,案後的窗戶對著西南,恰是自己家鄉的方向。
傅廣書跪在書案前磕了幾個響頭。
隨後,他抱起布襖,拖著案前的椅子走到了房梁下,
擺正位置,拋起布襖,繫緊袍袖,踏上椅子。他的動作很快,彷彿是想在身體對死亡的恐懼到來前做好這一切,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
傅廣書立於椅子上,面無表情。自從看到皇榜後到現在他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哭哭啼啼大鬧一通然後將頭套進白綾是小時候的他在戲臺上最不想看到的橋段,但臨了了,卻終於有兩行熱淚從他的臉龐滑落,眼前一片模糊,閘門一鬆,淚水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流下。
傅廣書將破布襖套住脖頸,雙腳使勁一踢。
春風再動,吹熄了殘燭,翻動了舊書。一頁頁老舊的紙張來回翻過,似有人在查閱,最終,停在了扉頁,扉頁上寫了書名:《國策》。
“呯!”重物墜地!
“你們究竟是幹什麼吃的?!”
一聲憤怒的咆哮響徹御書房,華美的龍案臺被怒火上頭的北幽皇帝一把推翻,以金玉雕刻的龍頭在觸及地面的瞬間呯然崩裂,彈起的龍頭直接砸到了大臣的身前,嚇得旁邊的一位大臣連忙跪下叩首。
“滾出去!有多遠滾多遠!沒有朕的允許你們不準靠近此處百步!”書房外的侍衛宮女聽到動靜慌忙趕來,卻被北幽皇帝連聲咆哮喝退。
心有餘悸的宮女和侍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第一次見到溫文爾雅的皇帝陛下發這麼大的脾氣,誰都不敢多嘴多問,只好一齊撤了出去。
御書房內,對著兩個大臣怒目而視,手指幾乎要指到那個站著的大臣鼻子上了。
這一跪一站兩個大臣,正是那也守在皇帝身後的兩位,此刻,姓龐的大臣踢了一腳身邊跪著的大臣,兩人一起扶起了被推倒的龍案臺,將散落的物件又重新擺放回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