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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春季多雨,北幽的夜空又一次被烏雲所籠罩。
祈京狀元樓,是專門安排出來接待進試考生的居所。此刻在狀元樓最偏僻的一處房間內,傅廣書獨自憑窗觀夜色。
狀元樓高聳,遠離祈京燈火。屋內未點燭光,窗外不見月色,裡外皆是漆黑一片。
進試剛剛結束,參與進試的讀書人們方離開皇城,便相約相邀於祈京酒樓把酒言歡。
距進試放榜尚有三日,此間正是無憂盡歡之時,有祈京官員提前打點,酒樓掌櫃也知曉他們皆是萬里挑一的驕子,自然也是不敢怠慢。
因此,今夜雖有烏雲密閉,祈京的酒樓內觥籌交錯,近百位天之驕子坐席間美酒佳餚不斷,詩詞歌賦共賞,兼有酒樓僕從舞女殷切服侍,當數人生恣意時。
而參與進試的九十九位讀書人中,只有傅廣書,孤身寂處宿所內,獨自枯坐夜色中。
傅廣書對窗望夜空,夜空無物,傅廣書雙目亦是無神。
一隻蜘蛛拉著細絲自窗戶一角倒懸而下,隨後攜絲上牆,在它最滿意的位置緩緩拉緊絲線,為它夢想中的陷阱佈設下第一條鉤索。
正當這隻蜘蛛躊躇滿志之時,一隻大手揮去了這條蛛絲,連帶著蛛絲盡頭掛著的蜘蛛都被揮下了高樓。
傅廣書起身探手撣去蛛絲,一滴雨水從天而降,落到了他的手上。春雨微涼,傅廣書一個哆嗦,急忙收回手臂。
傅廣書慌亂擦去手上的水滴,眼神中卻忽然有了神采。
至此,他才真正緩過神來。
今日考場上的一切他都已經毫無印象,他甚至不記得進入皇城之後發生了什麼。他駭然地環顧四周,入目之處卻只有一片漆黑。
一陣慌亂之後,傅廣書沒有去點燃燭火,而是坐回椅子上,長出了一口氣。
沒錯,這趟赴京趕考總算結束了,雖然他已經全然不記得進試的時候他自己寫了什麼,但那種揮斥方遒,行雲流水的感覺,是他前兩次會試與行試中都未曾感受到過的。這讓他感到了無與倫比的自信,這種感覺真實且充盈,甚至超過了他在行試中見到題目的那一刻。
十六年坎坷學途終將走上康莊大道,傅廣書似乎已經看到了他衣錦還鄉後父母與蒙師的神情,玄室縣之文運也將為他而改變。
傅廣書起身又坐下,如先前那般定定地看著窗外,但他的目光中已經不是那片漆黑的夜,而是無盡光明的坦途。
……
同樣的夜色下,同樣是在祈京城內,巍巍皇宮之中的某處偏殿,北幽皇帝正高坐於案牘前,左右站著的是北幽兩位大臣。
偏殿昏暗,僅一盞孤燈微明,燈芯蜷曲,火苗如點,一縷青煙嫋嫋直上,孤燈只能勉強照亮這張龍案,卻無法照亮這座精美偏殿的一角。
若有尋常百姓見了此版情形,定要大吃一驚,這座偏殿的華美超出了他們想象的極限,而這盞孤燈卻又將他們的想象拉回現實,原來皇宮的夜晚也不是傳聞中的燈火輝煌,這燭臺燈火,與自家孩童夜讀時用的並無兩樣嘛。
“兩位愛卿這是何意?這些進試的考卷如往年一般直接送去國師那邊便是,何必送來朕這邊?害得朕大半夜也不得安眠。”
龍案前,北幽皇帝環顧左右,指了指身前一的疊紙道。
左側的大臣道:“國師大人參加戲春會未歸,我等便將……”
“咳!”
右側的大臣輕咳一聲,打斷了左側大臣的話語,躬身道:“進試拔才乃國之大事,理當交由陛下裁斷。”
北幽皇帝的眉頭舒展開來,他向後靠在椅背上,道:“國師大人倒是自在,戲春會就是他安排袁氏開辦的,按理來說昨日便已結束,他卻遲遲未歸,看來安撫拉攏祈京富商也非易事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