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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著波賽頓的方向游去，波賽頓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眼中透露出困惑的目光。那目光有些陌生，卻又帶著些難以察覺的溫度。

沈略渾身濕漉地朝著他伸出手去，波賽頓沉默地看著她，那沉默似乎有了生命一樣，枝繁葉茂地生長起來，但他終於伸出了手掌，輕輕抓住了這個溺水者的手背。

他們一同掙扎出了水面，沈略仰頭狠狠地咳嗽了好幾聲，她仰頭看著天際最後一縷霞光，想起了世界盡頭那永遠晨昏相交的海灘。

波賽頓抱著她，他的目光靠得很近，他輕輕地眨了眨眼，這似乎是他隔了許久，所說的第一句話，聲音沙啞，生澀，卻帶著不容置疑地力量，很緩慢，卻異常堅定。

他深情地注視著她，卻有些殘忍地詢問：&ldo;你是誰？&rdo;

沈略臉上的神情都凝滯了一下，她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波賽頓的目光不移，他的眼中有深海中的波瀾，也有身置深林仰頭時所見到的星辰。那雙眼睛裡，還有很多你所能回憶起的美好與燦爛，那樣多的東西，沈略獨獨不能在其中看見自己。

他用著那最赤誠的眼神望著她，沈略無法說清那究竟是怎樣的目光，但那目光中必然有火焰。

&ldo;我想我在哪裡見過你。&rdo;波賽頓似乎在有些糾結地思考著問題。

沈略沉默了一會兒才問：&ldo;你還記得你是誰嗎？&rdo;

波賽頓歪頭想了想，目光離開了沈略，神色認真卻又有些糾結：&ldo;很遺憾，我似乎也忘記了。&rdo;

他有些遲疑地抬頭，臉頰一側有一種他似乎從未感受過的溫熱，他抬起頭時，卻看見沈略的眼眶盛滿了淚水。

&ldo;你是在哭嗎？&rdo;

&ldo;為什麼要哭？&rdo;

他在交流中逐漸尋回了一些熟練來，他的口氣中帶了些安慰的成分，沈略也聽出來了。

沈略輕輕伸出手，托起他的臉，他們四目相對的時候，沈略盡力露出一個笑臉來：&ldo;那你還記得什麼嗎？&rdo;

波賽頓看著她，十分認真地回答：&ldo;我丟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rdo;

像是要證明似的，他用沒有抓住沈略的那隻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ldo;這裡很空很空。&rdo;

沈略看著他的眼睛：&ldo;那你又為什麼來到這裡。&rdo;

波賽頓回望她，終於找到了答案似的，輕輕地回答：&ldo;因為那個聲音一直在牽引著我，告訴我我的失物究竟去往了何處。&rdo;

&ldo;那你呢？你又為什麼跳進大海？你又為什麼要跳進海里，人類，敬畏並且恐懼大海。&rdo;波賽頓這麼問道。

沈略卻沒有回答他的任意一個問題，她只是朝著向她發問的年輕神明發問：&ldo;你想知道你丟失的東西在哪裡嗎？&rdo;

波賽頓不安地望著她。

沈略借著此時的姿勢，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個溫熱的吻，那是帶著人類的溫度的吻。

&ldo;你的名字，叫波賽頓。&rdo;

&ldo;你所一併丟失的東西，就在此處，在你的面前，在你的懷中。&rdo;

那個在深淵中被號角所驚醒的怪物，他張皇失措地尋找，上下求索而不見。

他是孤獨的，他也是脆弱的。他有著龐然醜陋的身軀，那龐然的身軀下藏匿的卻是一顆易碎燃燒著的心。

北冰洋的海水刺骨，他遊過了破碎的冰塊，從從沒有活人來過的世界盡頭出發。遊過太平洋、大西洋與無數他所知曉或他所不認識的海域，沿途他遇到過遊魚與航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