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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人站在他面前,一雙腿長得過分,小冬綏需要很努力抬頭才能看見他的長相。
那個人彎下腰來,伸出乾淨修長的大手,聲音沉厚溫柔:「跟我走吧。」
他旁邊還站了一個人,好像稍矮一點,看向他的目光悲憫而又無聲。
冬綏剛想伸手,場景便迅速切換。依然是那個他生活了很多年的破舊出租屋。那個時候張名玉還沒走,冬寧也有一份正經穩定的工作,一家人和樂融融。
每天放學後,張名玉帶冬綏在街上的蛋糕店買一杯一塊錢的紙杯蛋糕。冬綏很高興,一勺一勺地挖著紙杯蛋糕吃,興高采烈地跟著張名玉一起去菜市場買菜。
菜市場的人都認識張名玉,也認識小冬綏。每次買菜的時候,攤主爺爺或者奶奶都會一臉慈愛地摸一摸小冬綏的頭,笑眯眯地問他吃的什麼。
對,就像這樣。睡夢中的冬綏感覺有人在輕輕撫摸他的額頭,很舒服。
小冬綏會一臉自豪地舉起手裡的紙杯蛋糕,滿口驕傲:「媽媽給我買的紙杯蛋糕!」
場景逐漸模糊,又逐漸遠去。
烏煙瘴氣的出租屋裡,還有窗外陰沉欲晚的天。冬綏今天沒有吃紙杯蛋糕,只是孤獨地趴在小窗戶上,隔著髒汙黢黑的玻璃看窗外。
張名玉提著小行李箱,步履如風,輕快地走出這片破敗的街區,逐漸消失在視線盡頭。
他有些不明所以,於是回過頭問冬寧:「爸爸,媽媽還回來嗎?」
冬寧頹廢地坐在地上,指間夾著一根劣質煙,青黑的煙霧模糊了他的面容,冬綏只能看見他青色胡茬沒剃乾淨的下巴。
「會回來的。」他說。
青色的天幕淡去,飛速後退。再睜眼時,小冬綏躺在出租屋的床上,蓋著厚厚的被子,發燒燒得意識不清。
他被冬寧緊緊抱著,悶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冬寧不斷用額頭貼著他的額頭來試溫度,嘴裡喋喋不間斷地念著:「怎麼還是跟個火爐一樣燙?」
聲音漸漸飄遠了,冬綏站在空無一人的出租屋裡,頭頂白熾燈年久失修,燈光不安地跳動著,時不時還會發出刺兒的「刺啦」聲。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酒瓶子。門外傳來痛苦的嗚咽和呼喊,迴蕩在空蕩的樓梯間裡。冬綏站在門內,後背死死抵著門。
「別別打我。」冬寧的呻吟聲近乎於無,拳腳密集如雨點般落下,將他逼在角落裡瘋狂毆打,渾身沒有一處能夠倖免。
有人在大力拍著門,還有人在使勁撞門,將本來就脆弱不堪的木門撞得劇烈晃動起來。
「冬綏別開門。」冬綏氣息微弱地喊著冬綏的名字。他的頭抵在門框上,不堪重負地喘著氣,喉嚨裡發出似破風箱一般的「嗬嗬」聲。
冬綏死死抵著門,甚至把家裡面所有的椅子都搬來抵在門邊。他知道那些人是魔鬼,門那頭是地獄。
他坐在地上,仰頭盯著牆上那面舊式時鐘,看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門外沒了聲音,一時間安靜得可怕。
冬綏等了一會兒,確定門外沒人之後。他把那些椅子全都推開,把門開啟,冬寧就順勢倒了進來,流了一地血。
冬綏很慌,他摸著冬寧流血的地方,想用手捂住。但是他全身上下都在流血,整件白襯衫都被血浸染成了紅色。
但是冬寧只是伸出血跡斑駁的手,輕輕揩了揩冬綏流滿眼淚的臉。滿手血將那張白淨的臉糊成了大花臉。
「別怕。」他劇烈地咳嗽了兩聲,「我在這。我以後再也不去賭了。」
眼前的一切瞬間消失。原本蕭瑟淒涼,觸目鮮紅的髒汙地面變成了乾淨明亮的桌櫃。張名玉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神色如常地洗著碗。
冬綏看著看著,鬼使神差地問了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