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簾帳忽然開啟，若雲從裡面出來。她在裡面聽得清楚，但亦不敢多話，只遠遠地稟奏，&ldo;皇后請陛下進去說話。&rdo;

她醒了！

元修急忙大步向裡面走去。

紗帳垂下，元修腳步輕緩地進來。他已經看到高常君正被宮女扶著起來。她染血的衣裳已經換成一件純白色的寶襪，頭髮披散，黑與白交相呼應，又對比強烈，永遠不會互相襯託，互相融合。宮女將一件透著忍冬花的帔帛披在她的肩背上。

&ldo;怎麼起來了？&rdo;元修沒有再向前走來，卻聲音輕柔。說完又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似的，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幾小步。

聽到他說話，高常君才發現他已經進來了。輕輕推開宮女，有些虛弱無力地跪下來，&ldo;臣妾不配這皇后的尊位，請陛下下旨廢后。&rdo;

她是不肯妥協的人，絕不苟同，否則寧願離開。

元修欲言又止，她的聲音好冷。

他試探一般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她身邊，停在那裡。她只看到他黑色的下裳的下擺。時間似乎停止了。誰希望它停下來，永遠不要走？誰又希望它快點離開，好帶來新的不同？

元修慢慢俯下身，同時伸手小心地扶著高常君的雙臂，將她從地上扶持起來。當她站起來的時候，他不肯放手，卻抑止著心裡一陣一陣的衝動，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ldo;孤從來沒想過要廢掉你。&rdo;他聲音輕柔。

高常君抬起頭來，目中難以置信。但是隻一瞬間，她眸子裡的光亮就泯滅了。不廢后又如何？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障礙太多、太多了。

&ldo;請陛下賜平原公主出宮。&rdo;高常君抬頭看著他。

&ldo;左昭儀也曾為孤失了龍裔。&rdo;元修放開了高常君的雙臂。

高常君努力站穩了，也抑止著心頭的悲痛難當。

&ldo;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rdo;高常君忽然口裡吟道。

元修鬱鬱不悅地轉過身去，不肯再看她。最終忍不墜是淡淡道，&ldo;皇后也教訓起孤的治國之道來？&rdo;

&ldo;臣妾不知國政，也無意於此。只是想到諸葛武侯的表章，以其言及為人之道。&rdo;高常君的聲音低下來，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柔弱感。

她並沒有希望皇帝親近高氏，事事奉以大丞相和侍中為尊，只希望他以此道為人，方能以此道治國。哪怕他最終親近的並不是她的父親和弟弟，但只要是以國家社稷為重，在她便也安心了。

&ldo;皇后此時不宜多思疲累，不妨靜養些時日。孤在此也是攪擾，皇后自便。&rdo;說著便轉身向外面走去。走到帳簾處又停下來，並不回身，以背相向道，&ldo;左昭儀賜封禮時，皇后既然不適，不必親臨。&rdo;說罷便親自挑了簾籠出去了。

過了一刻，若雲方才進來。見高常君面色蒼白，急忙上來扶了。高常君此時才淚流滿面，自語道，&ldo;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不然永寧塔下又是一具白骨。這樣也免了高氏再多一重罪孽。&rdo;

若是皇后誕育嫡長子，必立為太子。難保不會立幼子而弒其父。

&ldo;宮裡的事，要瞞住大丞相和侍中。&rdo;高常君看了若雲一眼。&ldo;誰若是傳了出去，便剖其心肝。&rdo;高常君從未說過這樣的狠話。

若雲身上一個冷顫，忙應命。

元修步出椒房殿，走出很遠，忽然停下來。他慢慢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