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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開口,的確出我意外:&ldo;不談學習心得體會,今天還談那些庸俗、黃色、下流的東西,得好好檢查一下是什麼思想支配?&rdo;他這一問真把我們問胡塗了,我便不客氣地反問他一句:&ldo;你聽了我們談什麼不對的地方,你指出來就是了,扣那麼多帽子幹嗎?&rdo;他居然理直氣壯地指著我們:&ldo;你們談的我都聽到了,什麼&l;嫂曰骨、姑曰皮、婆曰一鼓之氣也&r;!這還不夠庸俗、下流,他說這味道不錯,你也認為這種&l;肉&r;好吃!還想撒賴不成!?&rdo;
聽到他居然把做回鍋肉中的骨、皮、氣一下扯到&ldo;那個傢伙&rdo;上去,我實在沒有料到,便用開玩笑的口吻頂他一下:閣下以自己之心而度別人之腹,正好暴露出閣下時刻所想的是什麼東西了!今天我倒要把這個問題徹底弄清一下,誰在談豬肉,誰在想別的什麼&ldo;肉&rdo;?
當然,&ldo;管得寬&rdo;是從來就不服輸的,他聽到我這個剛從重慶來的&ldo;新同學&rdo;竟敢包庇別人來頂撞他,立即大聲訓斥起我來。我正要準備進行反擊,忽聽到我身後有人大吼一聲:&ldo;&l;管得寬&r;!你找岔子也要有根據,不能把別人的話歪曲,硬是要按照你的想法來冤枉別人,我就是聽到他們在講啷格做回鍋肉嘛!&rdo;黑彎裡殺出來的李逵,我不必回頭,聽到他一口道地的成都口音,就知道這是被別的同學把他和羅歷戎叫成為&ldo;寶一對&rdo;的44軍軍長王澤浚了。
&ldo;管得寬&rdo;被他這一吼,居然馬上見風轉舵,只盯著我們惡狠狠地說:&ldo;一天到晚談吃談喝,就該挨批了。天天給了你們肉吃,還在挑肥揀瘦,真是越學越退步了!&rdo;我馬上諷刺他一下:&ldo;誰在挑肥揀瘦,我們是談回鍋肉,不是談肥肉。你聽都沒聽清就耍提意見,這符合遇事要調查研究這個原則嗎?&rdo;王澤浚一看他本已轉身了,聽了我的話又準備轉回來,便把他連推帶拉地弄走了,並一再向我搖手不要再理他。這樣一場意外糾紛總算這麼不了了之,犯人們吃飽了飯,也許就愛這樣來混日子吧!
王澤浚不為寒士建公寓
一遇寫牆報就喊&ldo;惱火&rdo;
羅歷戎最怕別人抓小辮子,別人一批評他,他就面紅耳赤,越急越講不出話來。甭看這些曾經統領過幾萬大軍、長年衝鋒陷陣的老將,可是一遇到批鬥和寫牆報等時,便一籌莫展,常常為此而急得滿頭大汗。他和王澤浚被同學們叫作&ldo;寶一對&rdo;,主要就是這兩位大軍長不僅是四川同鄉,而且幹雜務又同是多面手,可就都同樣怕寫牆報怕批評,所以被同學們敬奉了這一雅號。
戰犯改造有一條主要原則,就是要讓這些戰犯們自覺接近改造,而不是完全採用強迫方式。所謂自覺,它必須表現在學習認真,而學習認真,除了在學習檔案時能積極發言,在批評別人時能真心誠意幫助,檢查錯誤時能挖真實思想和虛心接受別人意見並改正等等之外,還有一項是要經常寫牆報,以表達學習心得體會和暴露思想等。所以每學習一篇重要檔案、一篇重要社論,聽了一首長一次講話,參加一次國慶觀禮,甚至看到過一次電影,都得寫一張牆報貼到&ldo;新生園地&rdo;。既然這樣重視牆報,認為這是戰犯們表達自己思想感情與心得體會的最好方式,那麼就得促使每個人都寫;雖不硬性規定,但全組十個人有九個人都寫了,逼得這一個不能不寫。
羅歷戎和王澤浚一遇到寫牆報,就大喊&ldo;惱火&rdo;!兩個人拿著組長發下的牆報紙,坐在桌子上寫不出,又倒到床上去冥思苦想一陣,再伏在床上寫。寫了半天,往往還只是寫上一個標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