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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個比首輔喪父更為重要的政治難題浮出水面:首輔面臨著丁憂還是奪情的艱難選擇。
明代的丁憂制度,規定朝廷官員的父母親如若死去,無論此人任何官何職,從得知喪事的那一天起,必須回到祖籍守制二十七個月,是為丁憂。守孝期滿後,再出來視事,謂之起復。
自古忠孝難兩全。丁憂制度的執行適逢國家利益,也有讓路的先例。而這種無奈的讓路,古代有個專業術語‐‐奪情。
所謂奪情,就是奪取其親子之情,移為別用的意思。這是古代的權宜辦法,一般只能用在將帥出征之時,為免因父母之喪而貽誤軍機,皇帝往往命令那些人移孝作忠,不必回家守孝,仍在前方戴孝從戎,也就是我們在影視作品中常常聽到的&ldo;金革之事不避&rdo;。文官如閣臣奪情,有明一朝,也並非沒有奪情先例:
宣德元年(公元1426年)正月,禮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士金幼孜,母死丁憂,宣宗下詔奪情起復。
宣德四年(公元1429年)八月,內閣大學士楊溥以母喪丁憂去,隨即奪情起復。
成化二年(公元1466年)三月,內閣大學士李賢遭遇父喪,憲宗下詔起復。
萬曆小皇帝此刻羽翼未豐,身邊可以依靠的除了生母李太后,就只有張先生了。他深知,國家不可一日無首輔張先生,雖然自己已經十五歲了,但國家大政和御前教育,仍需首輔襄助,倘若此時首輔回家守制,自己怎能輕易掌握龐大的國家機器?於情於理,小萬曆都不願張先生丁憂歸裡。
其實早在張居正得知父死噩耗的次日,其他兩位內閣輔臣呂調陽、張四維就奏明皇上,引用先朝楊溥、金幼孜、李賢奪情起復故事,請求皇上諭留張居正。萬曆接到呂調陽、張四維的奏疏後,隨即下旨:&ldo;元輔張先生親受先帝付託,佐朕沖年,安定社稷,關係至關重要。何況又有往例,卿等亟當為朕勸勉,不可太過悲傷。&rdo;
他又入情地寫了手札給張居正:&ldo;朕今覽二輔所奏,得知先生之父,棄世十餘日,痛悼良久。先生哀痛之心,當不知何如!然天降先生,非尋常者比,親承先帝付託,輔朕沖幼,社稷奠安,天下太平,莫大之忠,自古罕有。先生父靈,必是歡妥,今宜以朕為念,勉抑哀情,以成大孝。朕幸甚,天下幸甚。&rdo;
接著,萬曆皇帝又諭吏部:&ldo;朕元輔受皇考付託,輔朕沖幼,安定社稷,朕深切依賴,豈可一日離朕而去?父制當守,君父尤重,準過七七,不隨朝,你部裡即往諭著,不必具辭。&rdo;
第二天,萬曆又賞賜張居正置辦喪事的銀兩等。
此時此刻,張居正何嘗不是百感交陳?他生在那個推崇&ldo;忠孝&rdo;的時代,自幼飽讀儒家經典,當然追求做一個忠臣孝子。父親駕鶴西去,他號啕大哭。父喪期間,皇帝御賜的任何點心,如先不供給先父靈位,絕不食用。
同是天涯淪落人,恰恰張居正同年進士,前內閣首輔李春芳的父親也在當年與世長辭,與之同命相連的張相爺很羨慕李大哥能為家父養老送終,痛責自己生不得侍養父親,死不能守在父親身邊,抱恨終天,死不能贖。
執政兼帝師的雙重身份更要求張居正為萬民作出表率,儘早辭職守孝。喪父之痛尚未抹平,心中又有難以割捨的改革大業,如今,考成法已順利執行,人事佈局也初見成效,嶺南賊、沿海倭亦相繼平定,正逢推進改革的攻堅階段,斷無離職二十七個月之理,何況張居正本是不拘常格之人,他骨子裡希望奪情。
張居正按慣例上疏乞恩守制,字裡行間卻暗示皇帝不必拘於常理:&ldo;如皇上之於臣,懇切誠篤至極,此所謂非常之恩也。臣於此時,舉其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