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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竹姑娘突然意識到這一大一小兩隻熊其實是在保護她。她大膽地朝它們走去。小黑熊似乎想躲開,看看母熊坦然不動的樣子,就原地趴下了。她蹲下,觀察著母熊的反應,小心抱起了小黑熊。母熊似乎沒有不高興的樣子,丟開她,朝前走去,走走又停下,看她跟了過來,就又朝前走。桑竹明白了,母熊是在引她走路。它會引她到什麼地方呢?她不敢走,卻又不能不走。就算母熊是地獄派來的魔鬼、引人入洞的毒蛇,也是她現在唯一的信賴。
就這樣,桑竹姑娘抱著小黑熊,跟著母熊往前走,走了很長時間,當她覺得似乎已經接近魔域的邊緣,越來越瘮冷可怕時,母熊停下了。她不敢往前走,呆立著,看到母熊要朝她走來,趕緊放下懷裡的小黑熊。小黑熊跑向了母熊,還要往前跑,被母熊一掌扇倒在地。母子兩個靜靜地站著,望望前面的她,又望望後面的樹,眼神裡是絲絲縷縷的隱憂和懼怕。桑竹突然覺得母熊停下來的原因是它自己不敢往前走了。前面是什麼,總不能就這樣一直站著吧?她慢騰騰朝前挪去,挪到跟母熊平行的地方,才發現前面一片白亮,再一看,一個熟悉的地方出現在眼前:則利拉山和普溝溝口之間的草地,長葉松林的盡頭。
走出來了,桑竹姑娘終於走出來了。不,是母熊把她引出來了。驀然之間她一點也不怕母熊了,走向它,再次抱起它腳下的小黑熊,親暱地摟著摸著,然後又把手伸向母熊,摩挲它厚密的背毛。母熊歪過頭來,彷彿戀戀不捨地望著桑竹姑娘。桑竹也是戀戀不捨啊。這將近兩天一夜的時間,在她和母熊以及小黑熊之間,雖然不像人跟人那樣悲仇喜恨地死死糾結,但那種沒做什麼,似乎又做了一切的感覺,那種人和野獸天然默契的和平,一下子讓森林外面的戰爭顯得醜惡而瘋狂。
桑竹姑娘驀然有了一種不想離開的感覺。但感覺一離開心腦,變成深情流連的眼光,心腦就被西甲喇嘛和丹吉林陀陀佔領了。還得走,必須走,儘快走。丹吉林陀陀已經喪心病狂,沒有了她,西甲喇嘛就活不了啦。她曾經很長時間都為自己沒有機會接近西甲喇嘛而苦惱。現在,戰爭開始了,機會降臨了,在西甲需要她又不敢公開接觸她的時候,她緊貼上去成了西甲的守護神。雖然她還沒有意識到,她在守護愛情的同時,也守護著西藏和佛教,卻也能想到,西甲喇嘛的重要早已躍出她的心靈和她的愛情。西甲是大家的,受到了那麼多人的擁戴。她暗暗為他自豪,也更希望自己成為他的一部分,不管他願意不願意。
她放下小黑熊走出了松林,忍不住回身,朝它們招手。大概是因為熊類中沒有招手的禮節,母熊不知道她要幹什麼。而小黑熊是認識那隻手的,覺得被它摟住並撫摸是很舒服的。小黑熊朝她跑去。她趕緊抱起來。母熊猶豫了一下,也朝前走去。它從小黑熊的舉動中理解了,她招手就是想讓它過去。但是母熊似乎忘了,走出長葉松林是危險的,儘管這危險已經變成味道藏在風裡送進了它的嗅覺。一個美麗姑娘的招手,讓憨傻的母熊更加憨傻。
突然有人喊:&ldo;姑娘,快跑啊,它要吃掉你。&rdo;
桑竹姑娘回頭望了一眼,才發現不遠處是有人的。人都趴著,舉槍瞄準。匆忙中她沒看清都是些什麼人,也沒意識到他們趴著瞄準的舉動是為了對付母熊。戰爭期間,她見過的男人常常都是趴著的、瞄準的,沒什麼稀奇的。
她還在招手。母熊還在靠近著她,已經很近了。如果是來吃她,早就人立而起,咆哮著撲過來了。但是那些瞄準的男人看不懂母熊柔和的步態和溫存的眼光,他們開槍了。
不是一枝槍,而是許多槍,一起射向了母熊。
桑竹姑娘僵住了。她懷裡的小黑熊嚇得做出了一個超越能力的舉動,噌地竄出來,撲向了倒下去的母熊,吱吱地叫著,然後又跑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