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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自己拿了藥方出來抓藥,正要回店,卻是集場之日,可巧遇見了賣糧之人,姓李名存,同著一人姓鄭名申,正在那裡吃酒。李存卻認識施俊,連聲喚道:“施公子那裡去?為何形容消減了?”施使道:“一言難盡。”李存道:“請坐,請坐。這是我的夥計鄭申,不是外人。請道其詳。”施俊無奈,也就入了坐,將前後情由述了一番。李存聽了,道:“原來公子主僕都病了。卻在那個店裡?”施俊道:“在西邊連升店。”李存道:“公於初愈,不必著急。我這裡現有十兩銀子,且先拿去,一來調治尊管,二來公子也須好生將養。如不夠了,趕到下集,我再到店中送些銀兩去。”施生見李存一片志誠,趕忙站起,將銀接過來,深深謝了一禮,也就提起藥包要走。
誰知鄭申貪酒有些醉了。李存道:“鄭兄少喝些也好,這又醉了。別的罷了,你這銀褡連怎麼好呢?”鄭申醉言醉語道:“怕什麼!醉了人,醉不了心。就是這一頭二百兩銀子,算了事了!我還拿的動。何況離家不遠呢。”施生問道:“在那裡住?”李存道:“遠卻不遠,往西去不足二里之遙,地名翠芳塘就是。”施生道:“既然不遠,我卻也無事,我就選送他何妨。”李存道:“怎敢勞動公子。偏偏的我要到糧行算帳——莫若還是我送了他回去,再來算帳。”鄭申道:“李賢弟你胡鬧麼!真個的我就醉了麼?瞧瞧我能走不能走?”說著話,一溜歪斜往西去了。李存見他如此,便託咐施生道:“我就煩公子送送他吧。務必,務必!等下了集,我到店中再道乏去。”施生道:“有甚要緊,只管放心,俱在我的身上。”說罷,趕上鄭申,搭扶著鄭申一同去了。真是“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幹不合,萬不合,施生不應當送鄭申,只顧覲面應了李存,後來便脫不了干係。
且說鄭申見施生趕來,說道:“相公你幹你的去,我是不相於的。”施生道:“那如何使得,我既受李夥計之託,焉有不送去之理呢?”鄭申道:“我告訴相公說,我雖醉了,心裡卻明白,還帶著都記得。相公,你不是與人家抓藥嗎?請問病人等著吃藥,要緊不要緊?你只顧送我,你想想那個病人受得受不得?這是一。再者我家又不遠,常來常去是走慣了的。還有一說,我那一天不醉。天天要醉,天天得人送,那得用多少人呢。到咧!這不是連升店嗎?相公請。你要不進店,我也不走了。”正說間,忽見小二說道:“相公,你家小主管找你呢?”鄭申道:“巧咧,相公就請吧。”施生應允。鄭申道:“結咧!我也走咧。”
施生進了店,問問錦箋,心內略覺好些,施生急忙煎了藥,服侍錦箋吃了,果然夜間見了點汗。到了次日,清爽好些。施生忙又託咐店家請醫生去。錦箋道:“業已好了,還請醫生做什麼?那有這些錢呢?”施生悄悄的告訴他道:“你放心,不用發愁,又有了銀兩了。”便將李存之贈說了一遍。錦箋方不言語。不多時,醫生來看脈開方,道:“不妨事了。再眼兩帖,也就好了。”施生方才放心,仍然按方抓藥,給錦箋吃了,果然見好。
過了兩日,忽見店家帶了兩個公人進來,道:“這位就是施相公。”兩個公人道:“施相公,我們奉太爺之命,特來請相公說話。”施生道:“你們太爺請我做什麼呢?”公人道:“我們知道嗎?相公到了那裡,就知道了。”施生還要說話。只見公人譁啷一聲,掏出索來,捆上了施生,拉著就走了。把個錦箋只嚇的抖衣而戰,細想相公為著何事,竟被官人拿去?說不得只好掙扎起來,到縣打聽打聽。
原來鄭申之妻王氏因丈夫兩日並未回家,遣人去到李存家內探問。李存說:“自那日集上散了,鄭申拿了二百兩銀子已然回去了。”王氏聽了,不勝駭異,連忙親自到了李存家,面問明白。現今人銀皆無,事有可疑。他便寫了一張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