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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孃的審訊整整耗了半日,待她在厚厚的一沓口供上簽字畫押時候,已是華燈初上。被獄卒帶走之前,安影突然問道:“那日我進你家茶坊,你拿出那小鳳團來吃,可是故意為之?”
羅巧娘愣了愣,點頭道:“那日我其實早就在二樓瞧見你,我看你在那裡轉悠,還和我夫君那番衝突,我覺著你很執著地要救你爹,哪怕前頭的困難重重。那股執拗的勁兒倒是和我有點像,哪怕前頭是死路也忍不住要去試上一試。所以不知怎地,我就拿出了那半塊餅子,特意讓你瞧見。不過,後頭一直沒有動靜,我也就沒放在心上。怎地?你真是從半塊餅子推出案子了?”
“那倒不是,只算是個線索,讓我覺得你肯定和案子有關係。”
“安姑娘,我是死罪難逃,我計劃之時就報著自己身死的決心。但我夫君、小女到底會如何,煩請你到時給我傳個訊息。你的恩德我來世必報。”說罷,給安影磕了個頭,安影回頭看看郭郎中,見他頷首,便說道:“案子了結之時,我必將原原本本給你說一遍,這你放心。”
郭郎中和安影兩人連夜整理口供,沒多久侍衛又從鄭家茶坊裡找出了那批賬簿,清晰記載了何清從雙林村購去的茶餅數量和銀錢,安影一邊看一邊說到:“這真是何清的催命符了,這十來年何清付給羅家將近五十萬兩的銀子,今夜小易會來,把這些賬簿整理好了給蘇大人送過去。”
郭郎中咬了口饅頭,就著茶水嚥了下去,“我把錢塘府的卷宗調過來了,咱們等下就看看這錢塘府的案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之前蘇大人是不是把何清的家眷都控制起來了?這羅娉娘、何清的夫人也得再見見。對了,我早晨做了些米粉,剛剛和參軍府的廚子說了,用中午剩下的雞骨和豬骨熬了湯,下了米粉吃。”
“呦呦,你這丫頭弄的吃食還真是不錯。那我就不吃這饅頭了,噎得慌。你還真適合來我們刑部。”郭郎中美滋滋地放下饅頭。
“就是因為弄吃食?那不是更適合去膳房司麼?”安影笑著說道,感覺郭郎中一直忽悠自己去刑部,雖然聽上去很不錯,還是個公務員,但是家裡太多事情了,自己根本不可能離開家裡。
“吃得舒心,幹活才痛快麼。呦,這米線好了,我來嚐嚐。嘖嘖,裡頭還有雞肉,真鮮。”衙役端來了廚房剛做出來的米線,郭郎中邊吹邊吃,快活極了。
安影吃不了那麼燙的,笑著先看起卷宗來。
郭郎中稀里呼嚕喝完米線湯後,看到安影的米線一口沒動,說道:“安姑娘,你這飯可得好好吃,查案子那是持久戰,不吃飯弄壞了身子那就影響查案了。”
安影這才從卷宗裡抬起頭來,意識到自己腹中空空,飢餓難耐,才離開書桌去吃米線,邊吃邊說道:“郭郎中,這錢塘府的案子乍一看是汪甾私茶被人揭發,最後罰銀兩千,籍沒家產田產,流放漳州,三代以內不得科舉。可汪甾的案子非常複雜,他從江西偷運私茶到閩州,將茶偷賣給出海的商船。”
“卷宗裡有當時府尹的判詞,他說大啟律初定之時,其實對私茶的範圍僅僅限定在茶戶未透過茶馬司向西北、西南地區出售茶餅,但其實對出海的茶葉並未限制,啟國從立國到現在兩百年裡,也主要向西北的夏國、西南的安南國進行茶葉交易,而透過海貿賣茶的幾乎不見官府稅賬。”
“汪甾幾年透過福建海船走私茶達十二萬兩銀子,慢慢私茶量越來越大,他們幾個同鄉之間矛盾重重,所以他退出後老老實實做起了藥材生意。要不是曾和他合作的同鄉出於嫉妒檢舉了揭發了他,官府根本也不知道這事,因為閩州市舶司查驗貨物主要都是瓷器、絲綢、酒還有兵器,這汪甾非常聰明,他每次都從江西饒州進一大批藍白花的瓷罐瓷瓶,他沒把茶壓成茶餅,而是把散茶塞進了瓷瓶瓷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