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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雪咬緊了唇,一滴淚就這麼毫無徵兆地落了下來。
對方身量比她高一些,這麼背著其實有些吃力,但她自始至終半個字都沒說。
晴嵐在心底嘆了口氣,靜靜地側過臉將臉貼在了她的肩膀上。
內力透支,內腑重傷,失血過多,這些哪一樣放在平時都是兇險萬分的,她渾身上下沒有哪一處覺著舒服,在這樣的磨折中,她靠在她肩上昏昏欲睡。
但不能。這個時候睡過去了,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阿雪……長安,是什麼樣的?」
放在平時她不會問這個的。蘇念雪儘量穩住了聲音,開口道:「很漂亮,特別是節慶的時候,滿城的煙火,望樓那一片會點天燈,很多人都會去看……阿嵐。」
她深吸了口氣,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墨客……又是什麼樣的?」
背後的人低低笑了下,聲音低沉:「在群山之中,山泉順著下來,碧藍的一片,也很好看。每個鬼差都有個小院兒,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佈置……」
「那,你的是什麼樣的?」
「後頭是一片竹林,前院有一棵紅楓,秋日裡滿院子的落葉……」她頓了下,調整了一下吐息,「那是阿爹種下的,阿孃說要在樹下埋一壇酒,來年雪融了就可以開壇了。不過……第二年雪融了,他們也已經不在了……」
她吸了吸鼻子,也不知是因為疼還是什麼紅了眼眶:「往下走約莫半個時辰,是一片湖,因為地熱終年不凍,總是霧氣繚繞的樣子,山莊裡的人管那兒叫映月湖……那是,鬼差的墳冢。不過,都是衣冠,戰死的人,是……找不到屍骨的。」
也沒有人會記得,除了群山之中孤零零的石碑。
荊棘劃破了腿上的衣料,蘇念雪倒抽了口冷氣,定了定神將人背穩。
「阿嵐。」
「嗯?」
「你相信我嗎?」
「當然信……」她笑了下,盡力維持著清醒,「為什麼突然……」
「那就不要說衣冠冢。」語氣裡是少有的堅決,「我一定會救你。我是醫者,若連自己所愛之人的命都保不住,那……」
拿什麼保天下人?
晴嵐怔了一下,女子淺色的眸子裡氤氳著霧氣,她合上眼睛,輕輕應了聲。
「好。」
樹木茂盛的枝葉遮蔽了日光,叫人不知今夕何夕,在一步步艱難的行進中,她終是尋到了個可暫供休息的山洞。
甚至來不及思考旁的東西,她把人放下,手搭在了對方的衣領上。
衣料混著血和傷口黏在了一處,撕下來又是一種折磨。
「……會很疼。」
晴嵐卻是笑著輕輕搖搖頭,說:「無妨,別哭。」
「……我沒有。」蘇念雪小聲嘟囔了句,手上卻是快速分開了黏在一處的衣料,殷紅的血霎時間湧了出來。
外頭罩著的是玄色的袍子,根本看不出裡頭是什麼樣,她一點點分開衣料,終是瞧見了裡頭的內襯。
原本白色的內襯此時全都是血。
她唰地紅了眼,死死地咬著牙不出聲。
剩餘的金瘡藥被全部撒了上去,一瞬間漫上的痛意逼得人快瘋了,晴嵐忍不住張口想咬住對方的肩膀,但唇齒觸上肌膚的一瞬間,她逼著自己偏過頭忍了下去。
是很疼,但捨不得她也疼。
她的那些動作蘇念雪自是曉得的,她扯下自己尚算乾淨的內襯將傷口一層層裹緊止血,又快速簡單地處理了對方斷了的肋骨以免再傷一回。
銀針避過傷口落在穴道上,她運氣所剩無幾的內力,一點點幫她調離滯澀凝集的經絡,臉色也一點點白了下來。
連日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