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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末。
已過午夜。
一番鬧騰過後,采薇閣後院各個院落漸次熄了燭火。
只有凝玉閣還有亮光,且吵鬧的如同土匪窩。
一樓小廳。
一群皂衣擠坐在一張不大的小圓桌周圍,吃酒吃的滿臉通紅,吆五喝六的咒罵著文吏。
玉儂也飲了酒,鵝蛋臉成了紅蘋果,被蔡三擰過的耳朵更紅。
不過此時她已覺不出疼來,笑的跟個傻姑似的,軟趴趴歪在陳初身上。
“今夜若是我和陳兄弟在,只我兩人,也能把那幫窮酸揍翻,不使陳兄弟受這傷。”
西門喜捏了顆青豆進嘴。
蔡二的長衫已被撕扯的看不出原本模樣,陳初換回了來時那套短褐,雖遮住了身上抓痕,但嘴角和眉角卻有些青紫傷痕。
一對多,自然不可能毫髮無損。
“那是,那幫窮酸我能打仨!”
“這幫文吏下作!”
西門喜的話引來一陣附和。
旁邊的苟勝看了一眼滿面酡紅的玉儂,笑呵呵豎起拇指道:“倒是小弟媳讓人刮目相看啊,踢陳東林那腳,看的我都止不住抖了一抖,女中豪傑!”
過了幾息,玉儂才反應過來苟勝說的‘小弟媳’是自己,不由的心花怒放,咧嘴咯咯傻笑幾聲後,連忙端起酒嚷道:“苟家哥哥,玉儂敬你一杯......”
“好,那我便與小弟媳飲一杯。”
......
丑時。
一眾皂衣踉踉蹌蹌走出采薇閣後院。
西門恭特意落在最後,等待相送的陳初走到近前才低聲問起了今晚衝突的真正由頭。
陳初簡單說了說,最後還問了一句,“明日去了縣衙,哥哥要怎樣說?我也好有個準備。”
這是擔心萬一把事情鬧到縣尊面前,好提前串供。
西門恭卻無所謂道:“這些事你無需擔心,某自去應付。”
“好。”陳初應了,西門恭走出月門前後頭望了一眼婆娑樹影后亮著燈火小樓,笑道:“這玉儂姑娘看來與兄弟有幾分真心,兄弟有意不如贖回家,若銀錢緊手,哥哥與你湊些......”
玉儂是蔡家吊著陳初的魚線,西門恭倒有心幫陳初把餌吃了,斬斷魚線。
不過,利益考量之外,也未必沒有幾分‘義氣’所在。
像西門恭這種胥吏家族的話事人,不好做簡單評判。
若由屬下、親朋來評價,西門押司絕對是一個義薄雲天、紓困解難的善人。
不然他也聚攏不了人心。
但他若遇到適合盤剝的物件,怕是也能讓對方生死兩難。
西門恭這樣的不是個例,甚至是當下大多數胥吏的模板。
沒有生產力大發展,存量的爭奪遠比增量時來的慘烈。
陳初想了想,卻拱手道:“謝哥哥美意。不過,采薇閣等閒不會輕易放手,此事還需等一個機會。”
“也是......那便慢慢來吧,有何事徑直與某說,既進了咱刑房,往後便是自家兄弟。”
兩人在月門拱手作別。
陳初回轉,進了小院剛好看見翠鳶一人在杯盤狼藉的小廳內打掃。
“公子,姑娘在樓上等~公子呢......”翠鳶故意用曖昧口吻把‘等’字拖了老長。
陳初笑了笑,走到樓梯旁拾級而上,走到一半忽道:“辛苦翠鳶打掃了。”
今晚這場應酬因陳初而起,雖然清掃工作是翠鳶分內之事,但現代人的思維中道聲謝也是十分尋常的事。
可底下的翠鳶聽了卻愣了一愣,片刻後才站在小廳門口道:“公子,我家姑娘說你與他們不